第二十章 小荷才露尖尖角

　　太乙真人坐下后，又一名白须老者站了起来，老者也是翠虚门长老之一，道号太清。太清眉目慈善，与太乙真人截然迥异。

　　站起后，太清朗声说道：“多余的话贫道就不说了，你们一共三百一十八名三代弟子，都站定勿动，稍后你们师叔伯会唤你们去‘问学’，问学合格者才有‘验法’的资格。”太清虽慈眉善目，语气却平平冷冷，毫无委婉。

　　看了场下一遭，太清又说道：“若无人有疑异，‘问学’这便开始吧。”

　　太清说完，场下百余名二代门人便各自唤过一名三代弟子，走出广场。因二代门人不过百人出头，三代门人却有三百多人，因此至少需“”问三轮，全部三弟弟子才能“问学”完毕。第一轮并无人来唤计无离，他仔细看了看，问与被问的二代三代均不是亲传师徒，想来是有意安排。

　　正在“问学”的一对对门人都在场外不远处，站在场中能看见他们张口动嘴，却听不清半个字，想必是用了什么隔音的法术。

　　除了十余名像计无离这般入门不足一年的新弟子，其余人都不是头一次参加考校。纵是如此，那些第一轮未被叫到的弟子都个个紧张不已，均猜想着二代前辈们会问自己些什么，难与不难。计无离也是如此，华如烟虽说他无需担忧“问学”这一试，可总是抑制不住的担心。

　　等不了多久，就有首轮“问学”完毕的弟子回到广场。回来的弟子有眉开眼笑满面春风的，也有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的，自然是因为“问学”成绩有好有坏，结果不尽相同。

　　有人回便有人被唤走，等了好久仍不见有人来唤自己，计无离渐渐不再焦急，安心下来。又思索着《紫庭经》与《大道歌》中种种道理。

　　“计师弟，还没到你么？”计无离思绪被断，回头一看，是毕千万眉开眼笑的走来过来。

　　计无离摇摇头，又笑道：“毕师兄如此开心，这一试定是过了吧。”

　　“勉强勉强，险之又险。”虽口说勉强，毕千万仍是喜溢言表。

　　“恭喜师兄了。”计无离又问道：“不知方才师兄被问了些什么问题？”

　　“诶嘿嘿。”毕千万摆摆手说道：“这个不能说，有规矩的。”

　　“原来如此，小弟冒昧了。”计无离讪讪笑道。

　　毕千万以为计无离担心，说道：“师弟无需焦虑，问题不难的。”

　　计无离怕毕千万以为自己有意打听，便转口问道：“毕师兄，你看本门三代弟子有三百余人，二代前辈却只有一百余名，一代长老更是不过十余位，这是为何？”

　　毕千万听完说道：“师弟不知，我们修仙之人寿元虽较凡人更长，却也不是无穷无尽。何况寿元长短也与修为深浅有关，修为高深的自然寿元绵长；但活的久了修为未必就能再进一步，因此许多前辈都因阳寿耗尽而陨落。”他远远看了一眼坐在归元殿前交谈的十几位长老，又叹道：“那些前辈们大多已是四五百岁高龄，每位虽都是修为通天深不可测，却也不见得能活很久。”

　　计无离点点头，又摇摇头，若有所思。

　　毕千万又转忧为喜，笑道：“掌门真人不是说了么，我们年轻，有大把时间修行，修为高些自然能活得久些，说不定也有得道飞升的那日呢。我听说成了仙人，便可与天地同寿，日月同庚呢。”

　　“呵呵。”计无离从未有过长生不老的念头，一直以为活长活久皆是命数，强求不得。他说道：“毕师兄好好修行，会有证得大道那一日的。”

　　“咦，怎么倒像你是师兄一般？”毕千万又哈哈一笑，说道：“实话说，师兄我从未有过长生不老的念头，只觉人活一世能痛痛快快，无惧无畏，无愧于心的洒脱而过便已足够。”

　　听完，计无离认认真真看了毕千万几眼，直看得毕千万莫名其妙，才说道：“师兄高见，无畏无惧，无愧于心，足矣。”

　　“哈哈哈哈，好说好说。”

　　正在此时，计无离忽听有人唤自己过去。转头去看，唤他的是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道人，他并不认得。这道人正是叫计无离过去“问学”。

　　随那道人走到场外，计无离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。道人点点头，问道：“你是华师妹弟子？”又看了眼计无离肩上的哇嘎。

　　计无离点头答道：“正是弟子，不知师伯仙号？”心中念叨：“哇嘎你要乖点，别乱出声，别捣乱。”

　　“青聪子。”青聪子话不多，右手一挥，计无离便觉自己二人与外界隔了开来，不知这是什么手段。

　　“我要问了。”青聪子沉吟问道：“你名计无离，是否妥当？”

　　计无离吃惊，心道：“这也是‘问学’之试题么？”想了想，还是开口反问道：“不知师伯说的所言‘妥当’为何解？”

　　青聪子不已他反问为忤，解释道：“男属阳，女属阴。而‘离’为火亦是属阳，那‘无离’便是去火，去火阳不生，这妥当么？”

　　计无离略一思索，答道：“弟子以为十分妥当。”

　　“为何？”

　　计无离答：“此有二解。”继续道：“男虽为阳，人却是阴阳相合，五行兼容之体。弟子名无离，便是火不添，阳无增，不添不赠自然无碍，故而此名自无不妥。此乃一解。”顿了顿又说道：“弟子便是改名计离或是计坎，亦无不可。”（坎属水）

　　青聪子眼睛一亮，问道：“这作何解？”

　　计无离又行一礼，说道：“阴阳本相生，五行亦非全相克。阴阳交融本含天生万物造化之理，造化能生能灭，亦能补缺去盈，故此弟子名离名坎皆可补去增减，皆无不妥。”

　　“咦？”青聪子吃惊不浅，问道：“华师妹以前未收弟子，你入门应不久，领悟却不浅。”

　　计无离心中一喜，忙道：“谢师伯夸奖。”方才那番阴阳之论他也是临时想到，自然未有论证，但见青聪子反应，应是没什么错漏。

　　青聪子点点头说道：“年纪轻轻有此见识，确实难得，你去吧。”说完又挥手解去屏障。

　　“师伯，这就结束了么？”计无离有些诧异，记得其他同门“问学”时间都不短，而自己与青聪子交谈不足一盏茶时间。

　　“怎么，还要问么？”青聪子平日不苟言笑，此时在计无离面前却数露笑容。

　　计无离连忙说道：“不敢劳烦师伯了！”计无离虽有信心，却也不愿再被问，谁知青聪子还会问些什么。

　　青聪子挥手离开，计无离又回到广场中。抬头便看见不远处华如烟正与先前见过的丁追在闲谈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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