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割脉

　　“呼，原来一切都是一场梦境。”他头痛欲裂，想要站起来，但双腿却没有任何的知觉。

　　脑海中犹如敲鼓一般越来越响，让路易思头皮发炸。

　　落地窗外大雪纷飞，壁炉中的柴火烧得很旺，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之中，整个房间被照的温暖无比。墙上挂着银质的十字架，还有刀与剑。壁炉上方还有瓷盘与各种银器。

　　腹中有滚滚热流，让他无比的舒适。就好像流淌着的生命温泉，不断充实着他那虚弱的身体。

　　但是...

　　“这不是我的病床！老子在哪里？”路易思狠狠的撕扯起了自己的头发来。

　　但这是我的卧室...不对，我是谁？！

　　我是路易斯...不，我是路易思...

　　片片的记忆犹如碎裂的雪花，旋转成了一个漩涡，冲进了路易思的脑海，那过往犹如走马灯一般回现在了他的眼前。

　　他曾经是一名华夏人，有着高超的外科专业技术，自称为灵魂医师。后来他在一家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任职，每天最主要的工作，就是被研究...

　　不过就算是他已经死了一遍，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研究所会将他定义为反人类。在他看来，他所做的都是为民除害的好事，只是顺便满足一下自己的业余兴趣而已。

　　至于精神病...

　　——我没病，真的，我真的不是精神病，你们要相信我啊！

　　他有着充足的理由可以证明自己没病——外科医生，活人无数。要说有精神错乱的话，能做得了手术吗？而自己那业余爱好如果不被发现的话，他肯定还能再医好更多的人...

　　即使是现在，路易思也没觉得自己业余爱好有什么不对！

　　就像有人喜欢散步，有人喜欢美食，有人喜欢打猎一样。人都有点自己的兴趣，自己的兴趣本质上和他们也没什么不同。而如果单单是因为趣不被人所接受，就算神经病，这明显是不符合逻辑的。

　　由此可看出，自己没病，病的是整个中心。

　　所以，他在研究所放了一把大火。

　　...醒来后，便来到了这里。

　　其实，他后来也觉得自己做错了——他原本以为这些人会在生命中的最后一刻认清自己，从而获得精神上的治愈。可事实上，在那场大火之中，只有他一直保持着清醒，在痛苦之中感觉到了一种快乐与满足来，而其他人却并非如此。

　　显然这个方案还不够完美。

　　就如他曾经的那些‘精神治疗’方案一样，新的方案又失败了...

　　——不对，不对。

　　——在我昏迷之前，我应该在准备向菲奥娜求婚。

　　我那单纯善良的未婚妻...

　　路易斯突然痛苦的嘶嚎了起来，他抓着自己的脑袋，狠狠的撞向了床头上的帷柱。然而最痛苦的并非他的脑袋，而是他的那颗已经碎掉了的心。

　　“我到底是谁！！！~~~”

　　这刺耳的声音回荡在了古堡那回廊里，卧室副厅响起了一阵阵的脚步声，将大门推开。

　　一双有力的肩膀搂住了那不断自残的可怜人，抚摸着他的头发，带给了他温暖。

　　风暴之中的那艘即将沉没的小船，停靠在了安全的港湾，渐渐的平静了下来。

　　那滋味，就好像是父亲...

　　可她胸前那伟岸的波涛却证明着，她是一个女人...

　　他抬起头，看到了一面胖胖的脸，那人四五十岁，虽然有丑陋。但却是能给人一种十分舒心的感觉，他鼾声憨气的唱起了儿歌，对怀中的少年安慰了起来。

　　路易思感觉有些尴尬，他看了看床边的几个人：一名身披斗篷，腰挎长剑的年轻方脸男子，一名灰袍老者，一名极为年轻漂亮的女士，一名只比女士矮半头的大孩子。

　　这几个人的身份都不好猜，但那女子那么年轻绝不会是自己母亲才对。而且她还紧紧的搂着那个孩子，虽然对自己流漏出一丝关怀，但却与搂着自己的这位女子无法相比。

　　老夫亲，丑母亲？一兄一姐一弟弟？

　　他心念急转，大致猜出了几个人的身份，转过头来对身边的这位搂着自己的女子说道。

　　“母亲，我好多了，别再搂着我了。我都有些喘不过气了。”他稍稍推开了那位粗壮的女子，语气有些不太自然。

　　话音落下，那搂着他的人微微一僵，诧异的看向了一位方脸男子。整个房间的气氛都僵硬了起来。

　　男子冲了过来，一把推开了斯蒂亚嬷嬷，搂住了路易斯，满脸痛苦的说道：“路易斯，我的孩子...伊曼学士，这是怎么回事？”查理.威廉姆斯男爵向那位站在床头的灰袍老者问了起来，语气中充满了质问的意思。

　　听到这句话后，路易思心中一抽，赶紧闭上了眼睛‘昏’了过去。

　　那名男子其实没有路易思想象的年轻，如果房间的光线更充足一点，他便能看到男爵眼角的鱼尾纹。

　　而那位从王都被一路‘请’来的伊曼学士没有因为男爵的话感到不悦，反而是尴尬的咳了咳，向男爵，以及房间中的一位女士解释了起来：“小姐留在庄园的那些魔药没有失效，也的确就是如此服用，不会有错。我们可以看到，他的脊椎以及完全恢复了。但头部的创伤却还要一些时间，所以应该是失忆...嗯，应该是失忆，嗯，应该是犯了神经错乱。嗯，或者...”

　　“不要告诉我应该！我问你怎么办！”男爵的脸色变得阴冷了起来。伊曼学士咽了咽口水，不发一语——这位‘黑山男爵’与所有贵族都不同，他对神秘之事没有一丁点的敬畏，他那前任妻子更是如此。

　　要知道黑山此前可是一片被魔物肆虐的土地，甚至在传言中有着黑巫师与恶魔的踪迹。

　　可如今呢？黑山一片祥和，男爵治下的领民越来越多，可那些传说中的魔物、黑巫师、恶魔却全都没影了。

　　一想到黑巫师与恶魔这两个词，伊曼学士不由又回想起了某个人，他一阵心底发寒，嘴闭得更严了。

　　那名年轻漂亮的女士缓解了气氛：“查理，不要乱发脾气。学士说的有些道理，不然小路易斯不会想起自己的母亲。让学士先看看吧，他的脸色有些不对。”

　　伊曼学士向邦妮夫人投过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，手微微一挥，床头的烛灯突然亮起，将整个房间照亮了起来。紧接着，他抓起一只蜡烛，仔细的打量起路易思的脸色来。

　　片刻之后，学士长身而立，微微抚摸起了自己那纯白的长须，似乎在刚刚的观察之中找回了自信，并想到了解决方案来：“按照我的经验，有一种方法能够马上解决这种问题。”

　　听到这句话，装死的路易思差点睁开眼。

　　这个世界的医学这样发达吗？竟然连失忆都能治愈？而且听起来似乎还是立竿见影的效果啊！

　　他不由有些忐忑了起来，如果这学士治疗自己之后，宣布自己已经恢复了记忆，那可怎么办？

　　没等他胡思乱想完，便感觉手腕上传来了一阵凉意，紧接着便有滚热的液体溜了出来。

　　这突如其来的疼痛让路易思龇牙咧嘴的忍不住微微的睁开了眼，可没等他吼出来，那手握刀子的‘学士’便又把他的左边的手给割了脉。

　　——你他妈这要是能治好失忆，老子当场去世！！

　　而且割的还他妈是动脉！！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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