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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章 《沉思》


  洛薇查宁提香的消息的时候,偶然间查到了这场音乐会的信息,在网上居然是一票难求,价格已经炒到了上万块一张。有不少音乐爱好者,悬赏高价求票。

  谁说高雅艺术曲高和寡,简直是一呼百应!

  薇好笑地想,把票卖掉,抵得上自己好几个月的工资。只是她不明白,为什么送她两张票,文昕艺的钱就这么烧手吗?洛薇把两张票都送给了张宁,给她和何东创造一个浪漫的机会。张宁拿着票很开心,她曾经学过小提琴,知道宁提香的大名,这回有机会听她的演奏会,兴奋坏了。看着票价直咋舌,直问洛薇怎么交到这么有钱的朋友。

  周六早晨,洛薇洗漱完,随意扎个马尾,在家里四处转圈,看看哪里卫生不达标,又把阳台的衣服收起来。

  突然接到文昕艺的电话:“薇薇,我正好路过你家,去音乐演奏厅吗?"

  洛薇道:“昕艺,谢谢你,我把票送给两个爱好音乐的朋友了。”

  “我这还有票。”

  “呵呵,你怎么这么多票?改做黄牛了?”

  “音乐会场是我父亲的产业,主办方送了我们一些票。”

  难怪。不过洛薇还是客气地道:“昕艺,我对音乐真的不感冒,你快去吧,别错过演出。”

  文昕艺笑了笑,道:“薇薇,你是不是怕人多太吵闹?放心好了,我送你的票是包厢的,很安静,就算是明星也不怕被人认出来。”

  还能说什么呢?文昕艺把她心里最后一点顾虑都打消了,包厢,安静,不用担心撞上程锋。

  该信她吗?

  洛薇深吸一口气,拿个手机就下楼了。

  文昕艺在车上看到洛薇一身休闲的白色衬衫,黑色裤子,笑着道:“哟,你这身容易和演奏厅工作人员撞衫啊。”

  “我平时就穿这样。”

  文昕艺打量了洛薇几眼,道:“把衬衫扣子解到第三个,头发绑得松一点,搭到右肩膀。”然后拎着小化妆包下了车,利索地掏出口红往洛薇嘴上涂,笑:“抿一下。”

  洛薇配合地抿了一下。她知道,化个淡妆是对演奏者的尊重,偏偏她连化妆品都很少用,以前买过,但是早不知道撇到什么地方去了。

  文昕艺叹息道:“真是个美人!我见犹怜。”

  “别逗我了昕艺。”

  “美而不自知,薇薇,你真是暴殄天物。”

  洛薇挑了挑眉,没当回事。这种话她从小就听得够多了,但是她知道,别人喜欢看你是一回事,一个女人真正的强大还得靠自己的努力。

  到了演奏厅,洛薇惊异于它的气势恢弘,整座音乐厅是西式建筑风格,外表看上去像是教堂,塔顶高高向天空擎起的塔顶,一楼长廊呈半环形,耸立着一排罗马柱,走近了,看到柱身雕刻着许多乐器和神话人物,文昕艺介绍了几个典故,大厅正门口的雕像是司管文艺的缪斯女神卡利俄帕,卡利俄帕的儿子俄耳甫斯。洛薇只是听个热闹,礼貌地点头。

  演奏厅的工作人员显然都认识文昕艺,礼貌地打招呼,文昕工矜持地点头、微笑,拉着洛薇。

  文昕艺所说的包厢在二楼,十分幽静,位置又极佳,可以俯瞰整个演奏舞台和观众席。

  这是一次小提琴家的联合演奏,几位小提琴演奏家分别演奏了《茨冈狂想曲》《磨坊女主题变奏曲》《D大调华丽的波兰舞曲》,第四首便是宁提香演奏的曲目《沉思》。宁提香一出场,洛薇便被她身上的气质吸引住了,宁提香眉目清秀,安静中闪着灵动,又能让人感觉到她的倔强和清高。她就像画中的淑女,给听众略一鞠躬,便坐在椅子上开始演奏。她是那样的投入,或疾或徐地演奏,小提琴在她的手上发出不可思议的动听声音。

  洛薇并没有专门学过音乐,自忖听不出音乐的好坏,可是宁提和演奏的这曲沉思,仿佛一下子抓住了她的心,深挚悠远的情思,在宁静起伏的旋律中,典雅,耐人寻味。

  宁提香的目光始终在第一排正中间,洛薇也看向那里,从背影上,她觉得是程锋。

  一曲终了,宁提香已经谢幕,文昕艺缓缓地道:“这是法国作曲家Massenet为歌剧Thais所作的幕间曲。女主角Thais在沉沦的深渊中,渴望憧憬着清明湛蓝的天空。”

  “她演奏得非常棒,连我这个不懂音乐的人,都想学小提琴了。”

  “你可以请她教你。”

  “什么?”

  文昕艺神秘一笑:“如果你想结识宁提香,我可以替你们引荐,我父亲和她父亲是不错的朋友。”

  “算了,找个弹棉花的教我就可以了,我可不敢劳驾世界级小提琴大师。”

  听完宁提香的演奏,文昕艺就尽兴了,提议:“薇薇,其他人的演奏水平不如宁提香,我们走吧?”

  洛薇当即道:“中途退场不尊重演奏者,我们听完吧。”

  文昕艺被洛薇“扣留”了两个小时后,终于自由了,挽着洛薇向外走,还非要拉洛薇去休息室介绍宁提香给她认识。洛薇不愿去,两人玩笑着拉拉扯扯的,洛薇一不小心撞上了身边的人,像堵肉墙,纹丝不动,洛薇在他身上找到了平衡,赶紧站稳,连声说着对不起,不料对方一点回应都没有,也没有任何动作。迟疑地看上去,竟然是程锋!

  洛薇愣了两秒,才略带尴尬地打了招呼。

  程锋看看洛薇,再看看文昕艺,似乎明白了什么,道:“你们也来听演奏?”

  “是的,程总。刚刚几位演奏家演奏得非常出色,尤其是提香。”

  正在这时,宁提香走了过来,就像画中的淑女,明眸皓齿,纤细的手臂自然地挽住程锋的手臂,道:“锋哥,你觉得我演奏得怎么样?”

  “非常好。”程锋道,嘴角含着笑意。

  “《沉思》是我专门为你演奏的。”

  “很好听,你又进步不少。”程锋没有多恭维宁提香,直接介绍她和洛薇认识:“提香,给你介绍一下,这位是我的朋友,人民法官,洛薇。”

  洛薇打了个招呼。

  程锋看着洛薇,介绍宁提香:“我的好朋友,宁提香。”

  宁提香当时脸就僵住,手臂从程锋身上抽出,质问:“好朋友?”

  “提香,别忘了我们的约定。”

  “我就是太相信你了,才会做出什么鬼约定!”

  “好了,别在这吵。”

  “好,回去吵!”宁提香丢下一句话,转身就走。

  洛薇感觉气氛有点尴尬,但仍站着没动。文昕艺打圆场:“程总,您别跟提香生气,女生就得哄着来嘛。”

  程锋置若罔闻,他的视线都放在洛薇身上,对文昕艺道:“昕艺,不好意思,我有话想单独跟洛薇说。”

  文昕艺了然地点头,笑着走开。

  演奏大厅里人来人往,操着各种语言交谈的,说笑的,让洛薇觉得有些吵,微微皱眉,想快点离开,便笑着对程锋道:“看来你一会要好好解释了。”

  “我对提香没什么好解释的,该说的早已说完。”

  洛薇点头,不作评论。

  程锋没有再提表白的事。对他这样的人来说,像一个女人表白,如果对方没有珍惜,没有感恩戴德,或许他就会轻易放弃了。就像七年前他轻易地忘了她。洛薇心里想道,她当然也不会提。

  这个时候她想起了张宁和何东,两个人刚刚欣赏完演奏,应该也在附近,她曾经跟张宁说过,不会试图改变程锋在公司作出的决定,但出于关心,过问一下也实属正常,于是她问:“何东的工作场所确定了吗?我纯粹是出于你我何东是清大校友的立场,并不是想干涉你的决定。”

  “我不觉得有人能干涉得了我的决定。”程锋笑着道,他说得毫不客气,不过他还是回答了洛薇的问题:“何东与下一任网络安全总监做完交接后就会去美国。”

  “谢谢。”

  “不客气。”

  两人面对面站着,离得很近,但是却又无话可说了。太多话无法说,太多话不知道怎么说,于是洛薇道:“我还有事,先走了,再见程总。”

  程锋做了个请的手势,一笑。

  文昕艺在停车场的等洛薇,见她过来,缓缓驶向她。车子越来越近,洛薇站在一边等着,却看到副驾驶位置上赫然坐着宁提香!

  宁提香坐得端端正正,放下车窗,冲洛薇一笑:“洛小姐,请上车。”

  洛薇笑了笑,道:“我家离这不远,你们如果有事请先走,不必送我。”

  宁提香突然推开车门下了车,打量了一下周围,好奇:“锋哥呢?没跟你一起?”

  “我不清楚他去哪了。”

  “我知道。”宁提香调皮地一笑,按了下电话,第一个快捷键就是程锋的号码,青葱手指灵活地点按几下,拨出电话。程锋很快就接了电话,宁提香笑着道:“锋哥,我千里迢迢从美国回来,你都不给我接风吗?”

  不知道程锋说了什么,宁提香笑着道:“看你表现!老地方见!”

  洛薇看着宁提香,与自己年纪相仿,却比自己青春活泼,她说的话,程锋几乎百依百顺。她庆幸自己的决定。

  文昕艺也下了车,笑着劝洛薇:“薇薇,一起去吧。”

  “不了,我还有事。”

  “那我先送你回去。”

  “不必,我已经约了朋友,正在来的路上。”

  洛薇客气地摆了摆手,就往外走。

  她所谓的朋友,居然也正好来车库,洛薇笑了,十米远处,正是何东和张宁,好吧,去当一会电灯炮吧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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