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四章 我不留你
从张宁那里知道何东现在状态不太好,洛薇被张宁的情绪牵着,有点儿乱,但是冷静下来一分析,其实何东的状况没有那么糟,即使他离开青锋公司,也会分分钟被各大公司疯抢。
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何东会这么沮丧。
洛薇也有点后悔自己直接就去跟程峰谈这件事,她觉得自己没有尊重何东的想法。所以后来不管张宁怎样诉苦,怎样催,洛薇都不再做任何表态,只是告诉张宁让何东自己决定。
后来张宁销声匿迹了,洛薇想,张宁这是生气了。没想到过了大概两三天,张宁又发来消息,说自己仍在RB,何东去了美国,找程锋负荆请罪。
洛薇当时就捂额低呼,何东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?他现在应该做的不是马上回到青锋公司、把网络安全工作抓起来吗?
洛薇让张宁马上联系何东,在这个节骨眼何东绝对不能去美国找程锋。张宁却犹豫不决,说何东这次触到了程锋的底线,必须去美国负荆请罪方显诚意。
洛薇急了,说:“你相信我,程锋绝对是个务实不务虚的人,做什么都不如踏踏实实的工作。”
这些话就像一粒芝麻掉进河里,一点水花都没有激起。
张宁继续在朋友圈里分享旅游的照片,只是照片上少了何东,还怂恿洛薇来RB,原来,她和何东的行程酒店、景点甚至连飞机票早就预定好了,白白浪费了太可惜。
洛薇正在准备中院的遴选,没有心思去。听说遴选的事,张宁羡慕坏了,可惜这次的遴选范围是各基层法院员额法官,张宁是行政序列,不在其中。她早都想去中院了,可惜一直没有门路。
又依依不舍的说,不想让洛薇走,但是又希望她考上。
洛薇淡然地首:“我没报什么希望。”
“我要是有你的脸蛋,我就什么都不干,就去选美,还考什么遴选!”
洛薇忍俊不禁:“要不你照我的样子整容,我陪你去整容医院,你弄个一模一样的。
“如果我整成你,何东可满意了。”
“别瞎说,何东现在对你多好。”
“微微,我有时候真怕他是拿我刺激你。”
“河东没有那么复杂。”
“你又帮他说话!”
洛薇哭笑不得:“难不成我还能骂他?”
“这才是闺蜜的职责!”
“算了,我不会骂人,干脆把他当成空气。”
“空气多重要呀,谁离了空气能活?”
洛薇一直笑着,张宁这个开心果,脑形清奇,脑洞天然,和她闲扯总能笑得脸上快出皱纹。因为手头还有活,洛薇笑着道:“好了好了,不跟你闲扯了,我去写报告了。”
都已经说了再见,张宁突然又很兴奋地道:“薇薇,你真是舍近求远,你忘了,程锋的老同学是省院政治部的副主任?遴选归他管呀,最起码他能说上话。你不打算让程锋帮帮忙?”
“我靠自己。”
“你傻。”
“就算是吧。”
“哦,我明白你的想法了,你是想将来和程锋在一起之后,不会低人一头吧,也对,自己考上的中级法院多仗义!”
“我和他?你想多了!”
“你就嘴硬吧。”
洛薇哭笑不得地挂了视频。
除了准备遴选的事,洛薇没事就关注青锋公司的微信微博、官方网站,从一条条消息里寻找端倪,预测何东事件的走向。
文昕艺突然约洛薇在CAPTIAL M见面。因为是工作日,文昕艺一身时尚西装,完全是一个OFFICE LADY的造型,靓丽,职业。
两个人刚刚从各自的工作状态中拔出来,都带着一股果决劲,见了面也不绕圈子,互相交换了一下何东的最新消息,文昕艺抛出一个重磅炸弹:“何东没有被辞退,他有可能被派驻美国分公司。”
洛薇从未预料过这个走向。调去美国?她脱口而出:“这是惩罚吗?因为他和女友私自出游?”
“为什么我不清楚,不过个结果八九不离十。”
洛薇眼前浮现出张宁即将愤怒、抓狂的样子,只希望这不是最终结果。
但是文昕艺很笃定的样子,染了红色指甲油的手指轻轻敲着桌子,节奏沉稳,每一下都好像是法官的法槌,敲定着何东的命运。
洛薇迟疑:“何东接受吗?”
“他如果想留在青锋,就只能接受。”
洛薇脑子里闪过几种场景——何东辞职,在国内随便找一家公司,仍可以安安稳稳地做他的网络安全总监,或者自己创业,开一家网络安全公司,以他的实力,很快就能脱颖而出。他是有离开的资本的,在青锋打拼了七年,他早已实现财务自由,即使他什么都不做,也足够他逍遥地过下半生。所以,在洛薇的设想里,何东绝对不会答应去美国。
文昕艺提议打赌,她歪着头,透着淘气,眼神里盛满自信,道:“我赌何东去美国。”
洛薇也来了兴致,她和文昕艺的关系一直是这种表面上一团和气,其实有一根看不见的弦在绷着,有点紧张,有点对抗,她道:“我赌何东会留在中国,而且,就在BJ。”其实她只是随口说说,并没有把这个毫无意义的赌注当回事,拿起勺子挖了一块鹅肝巧克力,这是文昕艺推荐的,果然很美味。
文昕艺十个指尖交叉,笑着道:“赌注呢?”
“就赌一顿饭,这里。”
“这有什么好赌的,我可以天天请你来。”文昕艺笑,不依不饶。
“那你说赌什么?”
“输了的人,说说自己的初恋情人。”
洛薇心里紧了一下,看着文昕艺,她还在笑,轻松无意,这也许只是女生之间的一个小小的玩笑,于是洛薇笑着应承了。她还是没有把这个赌注放在心上,她对文昕艺的初恋是谁根本没有兴趣,也认定了自己稳操胜券。
和文昕艺午间短暂的小聚后,洛薇开车回单位。车载电话响个不停,洛薇接起,是张宁气急败坏又伤心不已的声音:“薇薇,何东去美国了!”
“他不是去了好几天了。”
“他是要留在美国工作了,而且至少五年!薇薇,他怎么可以这样,他完全没把我当回事!”
洛薇傻眼,她没想到何东这么快就弃械投降,一败涂地。
张宁已经出离愤怒了,她没想到何东会这么绝情,完全不考虑她。
“张宁,感情的事随缘吧,陷进去人的最可怜。”
“薇薇,我不想听什么感情鸡汤,我只想把何东揪到我面前,狠狠地扇他两耳光!他把我当什么了,我已经在朋友圈里昭告天下了,我所有的亲戚朋友领导同事都看在眼里,他掉脸就给我来这一出!他还有一点男人的责任心吗?”
洛薇耐心地听着张宁宣泄愤怒,并不多说什么,这个时候,倾听比劝说有效。这些气,这些愤,不撒出来,是会把人憋坏的。也只有火山爆发一样地宣泄出来,才能看到剩下的感情,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。她要做的,就是充当一个缄默的“树洞”。
等张宁渐渐地发泄差不多了,洛薇问:“你想何东怎么做?”
“我想让他把辞职信甩在程锋脸上,告诉他老子不干了!是我炒你,不是你炒我!”
“你跟何东说了没有?”
“说了,没有用,他就是个驴脾气,程锋不知道能他使了什么障眼法,他就是铁了心一条道跑到黑。我就不明白了,青锋公司再财大气粗,也不至于把他买下来了吧?”
“何东想留下,一定有原因,他没说?”
“我光顾着骂他了,他可能也没机会说。”
洛薇无语。
“不管是什么原因,他就这样抛下我就是不行!”
依洛薇对何东的了解,何东虽然平时为人温和,但是他决定了的事,那就是认准的死理,不可能改变的。现在张宁虽然气,但是显然还没放弃“劝降”何东的希望。再这样争执下去,势必会让他们本就没有什么根基的感情彻底夭折。又耐心地劝了张宁一会,洛薇拨了何东的电话。
何东很快接了电话,声音低沉地叫了一声薇薇。
洛薇开门见山:“听说了你的事,你答应去美国了?”
“张宁告诉你的?”
“不是她第一个告诉我的。”
“反正你也知道了,帮我劝着点张宁吧,她脾气急,慢慢就好了。以后有合适的,你帮她介绍介绍。”
洛薇深吸一口气,斩钉截铁地道:“你们俩的事,我真不想掺和,但是我不得不说,你处理的过于草率。”
何东的声音闷闷的,过了好一会,才说:“薇薇,你就是替张宁打的电话?”
“是。”
“现在不考虑张宁,你就说我去美国了,你有没有什么舍不得?”
“何东,咱们毕业七年没联系,最近两个月才碰到,如果我说我舍不得你,你会相信吗?”
何东在电话那边苦笑,“是啊,我真是不死心,你对我从来都是不留一点余地。”
“现在说的是张宁。”
“我不可能离开青锋,我不可能为了任何人离开青锋,哪怕程总把我派到非洲去,顶着大太阳修电缆,我眉头都不皱一下。”
洛薇疑惑:“你和程锋签了卖身契?”
“意思对。总之我不可能为了任何人离开青锋,除非,你让我留下。”
“何东,你真是病入膏肓了,我对你没什么舍不得,只要你过得好就行,我不留恋你。但是,即使我让你留下,也是为了张宁。”
“那我去美国。”
“你赶紧去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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