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百二十七、落荒而逃

　　顾六郎在琅嬅阁外面徘徊着，院子门是半掩着的，他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声音。

　　一阵阵的人声，不知道在做什么，只看见一群小丫头在说话，嬉闹的声音，熙熙攘攘的很是热闹，没有一般院子那种凝重和死气沉沉的端正感觉。对这个五娘子更是有些好奇了。

　　可是自己这冒冒然的过来，也没带个人。怎么进去呢？那要不现在干脆回去？明日再来。不不不，不妥不妥，来都来了，中没能回去。

　　他在院子外面踱着步子，来回的走动，心中纠结无比，拧着一双俊眉，陷入了两难。进去也不是，回去也不是，这怎么办呢？

　　正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。亭朱提着食盒从另一头走了过来，她拿着吃的，心情飞一样的开心，哼着小曲儿，脚步轻快，本来一下子就要进院子的，无意中朝那边瞥了一眼，就瞧见了在树下徘徊的顾家六郎君。

　　她眼一亮，心中一动，那个熟悉的身影，那不是六郎君吗？自从六郎君外出去求学，自己就好久不曾见过他的身影了。上午还说起了他，这下午就来了。

　　呵呵，正好也省了娘子去找的功夫了。

　　她一个激动，正想开口喊，嘴上却犹豫了一下，想了想继而转身冲门口的小丫头招招手，说道：“你拿着这个食盒去找五娘子，就说是有贵客登门，让娘子出来院子门口看看，快去快去。”

　　她在这儿看着顾六郎君。免得人一下子走了。

　　于是她露出和善又温柔的笑容，慢慢朝顾六郎走了过去。

　　“奴婢亭朱见过六郎君。”顾德璋在树下想着事情，就听见了一个女声，抬头一看，是一个做婢子装扮的丫头。

　　“起来吧。”他语气淡淡。

　　“奴婢是五娘子的贴身丫头。不知道六郎君在此是有何事？不知道奴婢哪里能为您效劳的。”她解释道，怕六郎君不理自己。

　　顾德璋一听，这不是正好吗。

　　他点了点头，又不知道怎么说，总之今天这事情做的很突然，脑子一热就冲过来了。

　　正在他烦心的时候，韶光已经在胡云的陪同下到了门口了。

　　他一抬眼就看见了朝自己慢慢走过来的少女，带着三分笑意，圆圆的脸。笑眯眯的，像个可爱的包子一样。不知道为什么，他的脑海瞬间就浮现出了这个词。对，就是和包子一样圆嘟嘟的，戳一下还会凹下去那种。

　　他本想张嘴，可是半天也没说出来。

　　韶光走进了才看清他的面容，还是个少年摸样，大概微微比自己矮一些的样子，唇红齿白，一双凤眼，大概是像顾姨娘吧，高挺的鼻子，小嘴微张。

　　就像是见到了翻版的自己一样。

　　姐弟二人见到对方的那一刻，心中都不约而同的升起了一股别样的感觉。这感觉就像是鱼游大海，鹰翔天空一般。看见了与想象中完全不是一个样子。

　　还是韶光先开口，“六郎。”她轻轻喊了一声，语气轻缓，极尽温柔。那一声仿佛在顾德璋心里响起，如同晨光照耀着大地，世界都变得宁静祥和，心中的花也开了。

　　“五姐。”顾德璋犹豫了半天，还是从嘴里憋出了一句五姐。好像也没有别的话好说啊。

　　“嗯，我是五姐。”韶光微微歪着头，冲他笑着说道。我是你五姐啊，六郎。

　　眉眼弯弯，仿佛夜晚的月儿一般。月上枝头，天光微淡。

　　树上的花儿也没有她美。顾德璋脑子里出现了这句话。那种发自真心的笑容，就像他渴望的那般，会叫她六郎的母亲。

　　一下子顾姨娘的脸和韶光的脸重合在一起，他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个小时候抱起自己轻声哄睡的模糊身影。

　　看着顾六郎发呆，韶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。关心道：“怎么了？六郎。”

　　他摇摇头，道：“无事。”声音极低，看见韶光站的离他这么近，面上有些脸红，毕竟是少年郎，面皮子薄儿。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岁数的姐姐，也难免有些放不开。他低头看着地板的砖头缝，里面长出了一根小草，他用脚踩住了它，一下就倒在了地上。

　　无聊的采草行为，诡异的沉默，顾德璋回去了肯定会觉得自己脑壳有坑，就不能好好和五娘子说话？非得沉默不语，和二傻子一样。

　　见到了她，到时和那些个丫鬟嘴上说的不一样，明明一点也不淡漠，反而是像月亮一样，洁白如玉，眼眉时刻带着笑意。让人说不出一点不好来。

　　他默默想着，也不知道说什么。

　　“六郎，不如进院子里坐一坐？说说话。”韶光见他沉默着，也猜不准他的来意，只让进去说话。

　　没想到顾德璋听了只是摇摇头，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东西，直接上前一步就塞到了韶光的手中，“给您的。”话音还没落呢，就看着人走远了。

　　看他走远，韶光她还没反应过来。她看着那个远去的小小身影，脚步慌乱，一个劲儿的往前冲，明显就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。

　　于是她呆愣愣的握着手中的东西，傻站了半天。这是收到了来自六郎的礼物吗？所以第一次见面还是很满意的，不然不会给我东西。

　　“这怎么？就走了。”她说了一句。

　　亭朱接嘴了，笑道：“还不是您啊，把六郎君给吓走了。”

　　见她一脸的戏谑，韶光问道：“我何时吓了？”

　　“就是您啊，站的太近，六郎君见着您啊，一下子害羞不可就走了吗？”她捂着嘴，一边说着，一边眨眼。

　　她不理亭朱的打趣，低头看起了自己手中方才顾德璋一下子塞进来的东西，她用手指夹着，在光下面看了看，放佛是一个珠子？白色的，阳光下晶莹剔透的，没有一丝丝的杂质。她估量了一下，就大概一个杏子的大小。

　　“这是什么？”她还没见过这个东西，说是什么宝石，也不太像的样子，不知道他从哪儿得来的。

　　亭朱和胡云两人看了看都摇了摇头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。

　　也好，是六郎给的，那就好好收起来吧，毕竟是他送给第一次见面的姐姐的礼物啊，她想起来美滋滋的，嘴角止不住的上扬。

　　算不算是老天用另一种形式补偿给了我一个亲弟弟，让我加倍对他好？就像从前的幼弟一样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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