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三四章 三侠
李澄听到声音,轻哼一声,瞥了一眼两人,并未理会。
避尘暗暗伸手,制止住潘瓶儿。她到底有些城府,经久历事,不做潘瓶儿般小儿之态,闻言回到:“既是如此,五个月后我等恭候道兄大驾!”说完,拉着暗自愤恨的潘瓶儿纵身飞走。
走不远处,潘瓶儿犹自不平,问避尘到:“大师!他不过是个无名散仙,我等若强取,他还能挡住你我不成?”
避尘声音一变,立刻斥责到:“住口!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!那些个前辈高人,也是你能随意评价的?”
潘瓶儿还是头一次被斥,低下头不敢再说。
避尘脸色凝重,轻声道:“潘瓶儿!你久在山门,不知天高地厚。将来必会依仗神通,惹是生非。”
“你功行不够,哪里看得出来,那道人虽自称散仙,可我看一身气息颇为浑厚,更有青云聚顶,如此神通,绝非等闲之辈。”
“我欲降服蛟龙,也得费些周折,你看他身无长物,依方才情况,定是手段颇高。我若和他争斗,恐难取胜是其一。若因此还恶了他,岂不是在江北平添大敌。”
潘瓶儿小声回到:“可是大师!就只有他一人而已,再厉害还能挡得住你我合力?何况我还有宝物没使出来呢!”
避尘无奈摇摇头:“到底是初出茅庐的小辈,这里是江北,岂是你们那边,你在那边乱来,有你家师门坐镇,无人敢惹。若是到了这来,可就由不得你了。”
“你别看江北群魔汇聚,各个都是一等一的大魔头。可是这些凶悍之辈全都偃旗息鼓,并未出来走动,足见也是心有忌讳。何况能在江北安身立命的仙道之辈,岂是普通人物。”
“刚才那道人看似独独一人,实则还有几个神秘莫测的高手在一旁窥探,我感觉到他们的视线,却无法找到他们的位置。若是你我稍有异动,只怕此次难以全身而退了。”
潘瓶儿虽知事实如此,可从小在山门养成一股骄横之气,眼见到手的法宝飞了,大不乐意:“诸位前辈已然说过,这次取了宝便给我,可是被外人捷足先登。”
“我回去后,那几个师兄师姐背地里还不知怎么消遣我?万一那道人五月后不来怎么办?”
避尘脸色一沉,只到:“我岂能为了你门中那点闲言碎语坏了大事?他若不来,自有高人寻他,到时他还非来不可!你不必说了,事情到此为止。”
“这里距南山派太近,此地的动静极有可能已经惊动南山那些人。其他人倒无所谓,万一那位南山派祖师,借此推演到我等在江北的布局,可就麻烦了。快走!”两人踏云急速飞远。
李澄见他二人离去,轻呼一口浊气,暗叹道:“亏得他二人走了,不然若动起手来,自己必输无疑。这蛟龙果然厉害,将自己一身真元耗得七七八八,以后还是少弄这些为妙。”
他故作强硬,其实已是强弩之末。所幸对方被自己手段惊住,又有四个天王在暗中援助,对方投鼠忌器,不敢来攻。
否则事情成败还待分说,对方主动退走,倒省了不少事。
怖畏天王与胜军天王自背后现身,上前道:“小老爷!这次我们坏了他们的好事,那老虔婆会不会派人反扑,毕竟峨眉准备了五百多年。”
李澄摇摇头:“不会!他们要是敢反扑,岂不是明晃晃告诉江北众仙,峨眉青城想要占据江北地盘。南山派就在附近,万一惊动那边的人,就算峨眉跳出来也难以应付。”
“何况据师父所说,此地只是一个小小的布局而已。他们是聪明之辈,犯不着为这一个地方,坏了整个局面。而且即使江北众仙察觉,也还没到翻脸的时候。”
众人返回方丈崖,诸人还在昏睡,李澄忙解了法术,众人醒来,各个称奇,怎的都睡了过去?万一来了妖魔,岂不是全要葬身魔腹?
又见外面大雾已开,光芒通明,奇怪归奇怪,商众见时候已不早,若再不过山,怕是今晚还要留下。
大家胡乱吃了些干粮清水,将货担起,赶忙上路。雾散云开,方见得这山风景奇好,古来外人不知,私以为南山南北相近。
实则不然,南山南麓山高地缓,沟壑宽阔,遍地古木齐天。而北麓则山险地陡,多是白壁绝嶂,古藤高悬,林木也未有南麓高深。
尚州正在南麓一代,湿热之地还能盛产稻谷白藕。到了北麓,景象截然不同。
四壁之间,常有鹰雀腾空,离这洞一里多路后,竟还见从崖顶泄下一道瀑布,正从众人头顶而过。行进时,轰隆之声响彻头顶,流水倾泻,竟不见半分飞溅出。抬头仰望,好似一水天幕布,朗悬天穹。
石壁之间,还有清泉涓涓,水清见底,其味甘列微甜。
南山灵兽奇多,众人无意间,还见对面山上一只身生金丝的猴子在山崖上攀悬,其矫捷如飞,身轻如燕,摇的对面一颗大树来回晃荡。
一脚夫忍不住冲着灵猴学它吱吱大叫,许是看到这边有生人经过,这家伙长鸣一声,几个飞跃、连攀带爬,隐入山林不见踪影,李澄不由得微微遗憾。
蛟龙被除,一路自然无碍,过了河谷,众人经过那处土匪山寨,只剩下残垣断壁,一片烟熏火绕的焦黑,半个人影都无。
而且火焰还未熄,显然是刚被焚烧不久。众人皆齐齐称道:不知哪个行侠仗义之人,帮他们除去了这些土匪祸害?
老头儿小声问李澄:“道长!这悍匪是不是你——”即眼神灼灼盯着李澄,那神情满是肯定这般这般。
李澄摇头道:“不是我!此事另有人物,不过他做的不甚彻底,不久后,倒为他平添一劫。走吧,我等快快下山,助他脱去此灾。”
直到太阳落在西方,将隐山峦时。众人匆匆抵达对面小镇,老头儿正要进镇。
李澄停下脚步,吩咐他道:“先生,你先去镇里等我一晚,我们明天汇合。”老头儿点点头随商客离去。
这镇子正好在河对岸,入口乃是一拱桥,桥这头生两棵百十年的大松树,郁郁葱葱。
李澄在左边树下坐定,等不过几刻,一阵马蹄过后,一黑袍劲装青年疾驰过来。
将近五丈远处,这青年忽的紧拉马栓,急急刹住,然后左右四望,见到树下李澄。
青年翻身下马,忙跑过来问李澄道:“敢问这位道长,附近可有茅房?”
李澄抬头,见这青年二十五六左右,身穿黑袍,面容俊朗,行动之间虎虎生威,眼眉还略带煞气。
终于来了!李澄看他眼中略带一丝焦急,不禁暗觉好笑,心下当即另有算计,便冲他伸出两根指头晃了晃道:“二两银子一个问题!”
青年眼眉一恣,怒喊道:“二两银子,你怎么不去抢?”
李澄扭头不再理会,青年还待分说,忽的腹内沉闷一响,当即脸色大变。
不由得暗暗憋气,强自忍着也不知是羞还是怒,扔了二两银子过去。李澄哈哈一笑指着村里道:“从这进去,一直穿过镇子到尽头,拐个弯,田埂边便可看到。”
青年面色越发难耐,如同热锅上的蚂蚁,红着脸急慌慌到:“那离这里最近的在什么地方?”李澄又伸了两根手指头。
拖得越久,越是难受,青年这下哪里顾得发怒,连忙又扔二两银子。
李澄方站起身来,引他到树后,冲数尺外的一茅草蓬道:“喏!就是那里——”青年狠狠一哼,急慌慌跑过去。
常说人有三急,这青年好不容易结了这急,心里再无所忧,想起刚才外面那道士,不由得怒气冲冲,羞也一半,怒也一半。
几步出来后,冲着树下的李澄大骂道:“你这蹩脚道士,怎的如此下作?竟然趁火打劫?”
李澄不怒不奇,只略微一笑:“这买卖你情我愿,何来趁火打劫一说?难道银子是我从你身上抢过来的不成?”
青年言语一滞,竟不知如何反驳。李澄站起身来,回他道:“我知你心里不愿,为做补偿,我刚才已为你卜了一卦,知你今天有一大难。”
“若想避过,进城后但遇异人,一概另寻他路。若遇上了,不可入酒家客栈,不可入教坊乐肆,不可入青楼妓院,更不可留宿凡家,遇宅皆过。若遇道观,方可一入。”
青年哪里肯信,只斥了一声:“妖言惑众——”便跨马疾驰而去。
到了镇里,青年恐马蹄惊人,于是牵马而行,刚跨过一酒摊,迎面过来四个番外打扮的人物。
他们身穿黑袈裟,腰跨大念珠,手持棍棒大刀,杀气腾腾,逮住一人即张口喝问。
青年见此,不欲多管闲事,便低下头,紧握缰绳,拉着马本想径自独步而过。
不想一人看到他,过来冲他问道:“你这小子,可否见过画中人物?若知道速速道来,老爷有赏。”青年往画一瞥,静静摇头道:“不知——”
这群人忙问别人去了,青年牵着马缓缓步行,待这群人消失身后,便脸色一变,急行几步,寻一处客栈。
走进去找到两人,竟是周从壁和宋宇,桌子对面还坐了一个年轻的黄脸道姑,正是凌婉嫣。凌婉嫣微微点头,对青年见礼。
天界大罗天之内,陆玄灵也盯着昊天镜,见画面里,众人聚齐,淡笑道:“这几个都碰到一起了?是不是你推动的?”
姬轩点头道:“不错!若要破除峨眉与魔道的一些暗手,正好让这几个人打头。这几人都颇有来历,把他们凑到一起,必有大用。”
客栈内,青年并未多看,转头便对另外两人道:“周兄,宋兄!快收拾东西,仇家寻上门来了。”凌婉嫣低下头,悄声无言。
周从壁笑道:“梁兄,哪里来的仇家?休要吓唬我?”来者正是和周从壁齐名的神都飞侠梁啸云。
他们三人虽名为江湖怪侠,实则是神都大理寺卿,为朝廷专管江湖游侠纷争,在江湖中安设的卧底。
他们一方去了西京,另一方去了南山。两方暗中留下印记,约定在此镇会面。
梁啸云说:“刚才镇中来了四个人,形状凶恶异常,并非中原打扮。他们逢人便问你在哪里?”
“我看他们四人个个身负异术、内力强劲,恐非我等能敌,你我还是快快上路回命,免得多有干戈。说起来,你又惹着哪个凶神恶煞了?还有这位姑娘是?”
周从壁脸色一变:“昨天我过河湾后,见到一处土匪山寨,本来他们不惹我,我怎会去管他们?只怪他们不识好歹,拦住我们的去路,竟想杀人夺命。”
“那寨子后依绝壁,只有前方一条路,我便放了一把火,堵在寨口,但有逃出者,一律杀无赦。反正他们都是手下见血的人物,将来迟早找他们算账!”
“这群土匪都是些二把式,唯有一个二当家名叫铁臂猴的武功甚深,使得内功颇似大力金刚掌,武器也是几面金钹,飞花穿石身手极快,与我连过百招,后被我暗器所伤,打断经脉跌下悬崖。”
“至于这位凌姑娘,是那些凶人先前掳进去的。她被关在柴房里,我发现后,便一起救出来。她正好去神都投靠亲戚,随我们一路。”
“你刚遇上的那些人,莫非就是逃掉的山匪请来的?”
凌婉嫣坐在一旁,暗自观望,此次东行,陈玉卿早早交代过不能使用任何法术。
所以她才不慎被那群人抓进了山寨中,本以为逃出来有些麻烦。没想到才过了两天,就有人将那些土匪杀光,她自己也跟着莫名其妙被救了出来。
眼前这些人都是神都小朝廷的手下,跟他们一起东行,必然能免去不少麻烦。
她虽然不能用神通,却暗暗推算到眼前这三个人,都是吉星高照之辈。似乎隐藏有什么大气运!
梁啸云回到:“十有八九!这小小山寨土匪,也是藏龙卧虎。真是打蛇不死,反伤己身。”
“说起来,刚才镇外,一个游方道士还讷走我四两银子,为我算了一卦,说是今日镇里逢异客便闪,看来倒有几分门道!”
宋宇颇有些惊哑,大叹道:“哪个道士有这般能耐?竟能从你这个铁公鸡手上讷走银子?”
“我们众多兄弟中,你可是出了名的一文不拔,不从别人手上骗银子已算是对方走运了,没想到一山还比一山高!”
“看来这人是个豪杰,我今算见识了!你倒是给我讲讲,他怎么从你手上弄走银子?”
梁啸云面色一青,不耐道:“你怎么问起这个?闲话少说,我们快离开。”
周从壁道:“也好!反正要回神都。刚才也是我一时大意,不曾斩草除根,以至于留下现在的祸患。可我才刚刚安定,又要奔走逃亡,真是哪里说起!”
梁啸云说道:“这些江湖小丑,个个惯使些旁门左道!若我们大理寺有四人在此,惧他何来,何至于要奔走躲避呢?”
宋宇便对凌婉嫣到:“凌姑娘,我们先出发吧!这地方不安全!”凌婉嫣点点头,带上灰布头罩。
三人带着凌婉嫣,快步移出客栈不提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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