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一章 唯一选择

　　天气有些燥热，夜里的虫鸣声伴随着马蹄声向前而去，已经远远的可以看到前面黑乎乎的高山了，那是陇山，也就是六盘山了。华亭县城就在六盘山下，斥候来报，只有五百的驻军，由野利家的一个后辈带领着，看守一个不大的粮库。

　　沈少奕的目标不是粮食，潘美给他准备的干粮，足以让他用上七日了。他要在这里给李克睿一个教训，这五百人必须死，一个都不留，这才能激起党项人的怒火，追着自己跑。

　　马蹄声越来越响，守军很是奇怪，这大晚上的，到底是哪位将军的大军连夜行军呢？他们怎么也想不到，一直龟缩在城里的宋军，会从崇山峻岭之中，飞到这华亭县来。

　　“前面是哪位将军啊？”

　　黑夜里根本就看不清是谁，只看见黑压压的一片，城外的吊桥已经收起，城头的守军大声的问着。

　　“他娘的，这是野利荣将军，晚上要在这里驻军，你不长眼睛啊？赶紧开门！”

　　“啊！野利将军！您稍等，这就开，这就开！”

　　守城门的不过是一个小兵，听到说野利荣将军亲自来了，哪里敢说什么，慌忙喊着城门处的守军打开城门，那吊桥也缓缓的放了下来。他根本没想到，此刻的野利荣还在崇信城里呼呼大睡呢！

　　沈少奕一马当先，在吊桥落下的时候，就快马冲过了吊桥。城墙上的守军终于发现有些不对了，接着昏暗的灯光看清了沈少奕，这根本就是个陌生人，哪里是什么野利荣将军？而且，这些骑兵明明穿的是大宋禁军的铁甲。

　　只是，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，沈少奕已经冲进了城门，手中长枪顺势一挑，站在他左手边的那个小兵，连惨叫都没有发出来，就被贯穿了咽喉。长枪拔出，鲜血喷涌而出，沈少奕却已经冲过了城门洞，身后源源不断的铁骑军蜂拥而入，开始了屠杀。

　　斥候早在白天就摸清了军营的方向了，此刻除了守城门的，余下的数百人全都在军营里，到了夜里，没有经过允许，那是不准随便外出的。当铁蹄席卷而过，无数人方才从睡梦中惊醒，只是等到他们的，是无情的刀枪，还有铮铮的铁蹄。

　　五千铁骑军不断的在军营里来回冲刺着，余下的便团团围住了军营，确保无漏网之鱼。这注定是一边倒的屠杀，没人能够躲得过去。整个华亭县城都是马蹄声，也没有人敢于在这个时候出门。

　　他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，直到天微微亮了，外面也没有了什么动静，这才有胆子大的偷偷的溜出来。那在西城墙下的军营，却已经成了一个人间地狱，战马的铁蹄来回践踏，到处都是碎裂的尸体，鲜血把整个军营染成了乌黑中带着诡异的红色。

　　华亭被袭，五百人无一生还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四面八方传播了出去。而此刻的沈少奕，正顺着六盘山的山道，快速的准备通过六盘山。过了六盘山，其实已经离李克睿的驻地秦州不远了，沈少奕却根本没打算去秦州，而是沿着六盘山的山脚，向北而去。

　　“什么？光儿死了？”野利荣眼睛瞬间睁大，野利光是他大哥最宠爱的儿子，此次随着他出征，却没想到连一次战场都没有上过就死了，而且是被乱马踏成了肉酱，几乎连人都认不出来了。

　　“混蛋！到底是谁做的？”

　　“将军！听说是大宋的铁骑军！”

　　“铁骑军？是呼延赞这个贼子，老子饶不过你！”野利荣狠狠的一掌拍在桌上，“铁骑军现在何处？”

　　“已经过了六盘山了，正向着好水川而去。”

　　“好水川？好！老子要杀了你们！”

　　野利荣只是派人去泾州告诉自己的大哥野利今一声，自己将崇信城的三万大军全都带了出来，向着好水川方向追去。

　　而同时得到消息的还有李克睿，他只是愣了愣，什么也没说。他熟知自己那两个大舅子的脾性，如今野利光被杀，他两兄弟不发疯才怪。他在心里叹息了一声，看来泾州城是留不住了，宋军一定会趁机占据那里的。

　　他虽然有些意外潘美竟然舍得让铁骑军孤军深入，但却决定铁骑军的事情就交给野利家去处理，因为他知道，这铁骑军就是来吸引他分散兵力的。眼下大散关暂时是攻不下来了，自己连续进攻凤关这么长时间，也是死伤惨重，无奈之下只好先回秦州休整一下，两日后再准备进攻凤关了，这里才是重中之重，只有攻下凤关，自己才能掌握主动。

　　他想了想，还是叫来了人，写了一封信给远在银州的祖母送去，一来提醒一下祖母注意铁骑军的动向，坚守银州；二来，他知道祖母没藏奇云的脾气，估计野利家这两兄弟肯定会被狠狠的骂一顿的，便也预先给自己的两个大舅子求求情，免得自家的那个婆娘会埋怨自己。

　　做完这一切，他走到窗户边上，看向凤关的方向，眼中却是带着担忧。他现在已经开始担心事败了，这大宋的名将果然是名不虚传，在缺钱缺粮的情况下，还能以这么少的兵力，硬是将自己挡住了一个多月。

　　他担心万一等到宋军粮足之时，恐怕那也是宋军开始来找自己算账的时候了。如今，只能寄希望于吐蕃人，还有丁部领，可以更多的牵制住宋军的精锐，并尽可能的消耗宋军。如此一来，宋军的耗用将极大的增加，只是一季的粮食，恐怕也难以支撑宋军的连番大战。

　　更何况还有军饷，此刻谁都知道，大宋的国库空虚，已经连禁军的饷银都只发了一半了，这么大的用度，拖都会把大宋朝廷给拖垮。没有饷银的宋军，还肯为大宋朝他卖命吗？到那个时候，大宋禁军哗变，那也不是不可能的。

　　太阳已经西斜了，天气却依旧很是闷热，这天气就像是这西北大地一样，干燥而又让人看着觉得烦闷。李克睿的目光慢慢的坚定了起来，无论如何，这一次都要攻下凤关，这可能是扭转目前局面的唯一选择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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