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422 章 欺世瞒人
第 422 章 欺世瞒人(1 / 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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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问对了!”
韩盈脸上浮出了笑意:
“春秋之际,其战法与现在不同,主要以兵车辅助步兵,各国标准有所差距,大抵是一车配备二十五名左右的士兵,称作一乘,其强国能有千乘车的兵力,出战人数最低也要以万来计。”
“所以,从规模上来说,越吴之争,只是两个小国的争斗,这点从地图更能体现,你看,这两个便是越,吴。”
手指所绘的地图极为粗略,线条只是略微有些起伏,也就比方块好那么一些,不过总能让人分得清大小和位置,吴越两国皆处于北方,地形狭长,靠海,两国接壤的边境线是偏窄的那一方,旁边有两个更大的国家,一个居于吴越两国的西南方,其国土面积是吴越两倍有余,另一个居于越国北方,国土面积稍逊色一些,却也能有个一倍多。
顾迟并不通军事,但国与国之间实力与利益的关系,有时候人差不了多少,看着这两个实力强大的国家,他立刻问道:
“那这两个是谁?”
韩盈答道:“北处是晋国,南处为楚国。”
这两个名字就很熟悉了,顾迟半确定,半询问地问道:“春秋五霸?”
“正是。”
韩盈微微颔首,解释道:“所以吴越之争,本质是晋楚两国扶持小国互相征伐,消耗对方国力之举,晋国扶持处于楚国背后的吴国,楚国大力扶持越国,相互征战几十年,若是要往前寻……这四国之间的恩恩怨怨讲个二天二夜都没问题,我长话短说吧。”
“原本吴、越两国地处偏僻,接壤不多,也没那么大仇恨,被晋楚卷进春秋之乱后,虽有提升国力,可两国战火也被挑起,仇恨日渐深厚,而春秋这段时间,各国情况变化莫测,晋楚也不例外,原本晋国占据地形之力,能压制楚国,只是晋国内部有开始有士大夫合伙架空国君之举,楚国又饱受连年征战之苦,无力征战,限于局势,两国不得不选择和谈,暂停战火。”
“他们和谈,吴越两国却并未停止征伐,尤其是被扶持的吴国,还在侵扰楚国来扩大自身实力,这使得楚国几十年内未曾得到休养生息,国力越发衰弱,看到机会的晋国便开始大举进攻楚国,只是因为国内矛盾,并未完全灭掉楚国,而是仅重创了对方军队。”
“而吴国趁此时机大举进攻楚国,因有名将孙武相助,成功打到了楚国王都,而吴国有机会灭掉楚国之际,却被越国偷袭,楚国又请秦国相助,让吴国功亏一篑,经此一战,吴越两国结了死仇,而楚国元气大伤,无力出兵,晋国士大夫在内斗,也无力管他国之事,在这段时间尚有兵力争斗的,也就是吴越两国了。”
“故此,吴国开始大举进攻越国,两国继续征战不休,直至吴王夫差将越王勾践逼到了会稽山上,最后越王勾践投降,成了吴王夫差的奴隶,在其身边差使二年才被放归,从这儿开始,才是你所知的内容。”
上百年的征战背景,韩盈已经尽可能简略的解释,可顾迟听的还是有些
绕,他消化了好长一段时间,才构建起这些独立的篇章并不独立,是在一片土地上有着不同国家在互相影响的概念,随即有些不解地问道:()
“既已经取胜,为何吴王夫差不杀掉越王勾践?难道是晋楚两国……也不对,这时两国不是已经无力处理外国之事了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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韩盈给了顾迟一个赞赏的眼神,道:
“这就和越国情况有关了,越国多山,丘陵纵横,百姓分割而居,虽说以国论之,可实际上却极为松散,像一个缩小的‘周’,越王只是占据了最大最关键的一处,也就是会稽,突袭这里,能迅速将整个国家打散,但无法长久将这片土地征服,会有大量不服管子民,也就是说,吴王夫差无法从越国百姓身上收取税收。”
“还记得我刚才说的越国地形吗?多山,山地步兵行进,粮草运输艰难,倘若吴国派步兵大军进攻,一个一个镇压过去,那后勤粮草运输与损耗将成为吴国的噩梦,而当吴国陷入攻打越国的泥潭,国内空虚,元气大伤的楚国也不介意再翻一翻家底,凑出军队攻打吴国,偷了他的老巢。”
“在当时的局势和现实情况,吴王夫差才会接受越王勾践的投降,利用控制越王勾践的方法,来掌控越国的这片土地,而非直接杀了他。”
听到这里,顾迟觉着自己脑袋有点炸。
韩盈的讲解,已经尽可能地简略,但仅仅是前情提要,就已经涉及地理位置导致的四国混战,外交决策,以及国内动乱,谁曾想,现在还要加入地形影响,这……
他不由得低头看了看韩盈所画的舆图,很粗略,却已经是他这辈子都没看到过的天下之图,可看到它,才不过只能看懂古文所讲最表层的情况,想理解得更深,那得看更详细的舆图,看那些被韩盈省略掉的内容。
可真让人脑子不够用啊。
将韩盈所讲的地形因素记下,顾迟又想了一会儿,随即,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。
“若是按如此来说,吴国国力远胜越国,这么悬殊的差距,越王勾践仅靠励精图治就能吞并吴国?”
问完,顾迟不由得皱起眉头。
有限的信息下,强行思考根本推演不出来的结果,只会让人头疼,甚至感觉‘一片空白’,只是人虽然感觉空白,可大脑其实并未停止思考,而是电信号传递的信息太快,快到‘人’根本反应不过来。
这些错综复杂又不全面的信息,被大脑处理分析过后,最终得出了新的结论,只是由于其证据的不全,呈现的并不清晰,只是一种模模糊糊的‘感觉’,顾迟此刻就是这样的情况,他目光有些迷茫地看向韩盈,想开口,却不知道说些什么,只能道:
“我怎么觉着哪里有些不对,却又说不出来不对在哪儿?”
相较于上一个问题,这句话来得有些莫名其妙。
可韩盈却一点都没有觉得古怪,因为她等的就是这句疑问!
后世对于《春秋》《左传》这类史书的看法,很容易偏向到‘记录当时发生事件,可供后人研究
() ’的认知当中,这显然有点片面,因为整个古代修史的目的,是为了‘以史为鉴’。
倘若能不偏不倚,正视,多角度地分析一个情况的得失,那这种‘以史为鉴’并没有什么错误,但很不幸的是,有部分人修史的目的中,有抱着以‘鉴’寻‘史’的意图。
这有点像后世某些成功学讲师,讲一个故事,让人得到一个道理,只不过讲师的故事很大概率是瞎编的,而修史者的故事,是历史上真正发生的事情,但他们会选一个合适的角度来讲述,让这个故事呈现他们想要的道理。
就像是《国语》勾践灭吴篇,通篇都只是勾践如何招揽贤士,与人结盟,勤政爱民,最后全国上下一心灭了吴国。如果不知前因后果,看的人只会有一个感觉——只要君主勤勉政事,又或者是个体极为努力,那就能战胜敌人。
从劝谏的角度来说也不是不行,但这么忽视时局与对手,不具体情况具体分析,绝对能将一大群不知前因后果的人忽悠瘸了。
而明公让顾迟所学的内容里,有大量的,和勾践灭吴一样单看能把人忽悠瘸了的‘真实记载’,这也是韩盈为何会专门讲解的缘故,事实上如今哪有像她这样学史的,政治军事地理多角度分析下来,一篇文章研究一年都研究不完,这其实是现代历史学家和资深爱好者研究的大概方法,至于现在嘛——
主要在分析字句,道理上,根本不可能像韩盈这样讲,那分析的思维和手法,以及看完后连文章作者目的都要质疑,甚至能分析出来的结果,哪里符合儒家教化世人的理念!
这也是韩盈的目的,她今天教这么一次,日后明公再怎么教,都不可能把人拐到他那学派里,顾迟只会将这些内容当作完善自己学识的工具。
而问出来这句话,说明顾迟已经感觉到他过往所学的文章有问题,韩盈的目的也即将达成,她没有直接点透顾迟的迷茫,而是先说起来第一个问题:
“倘若吴王夫差没有‘昏庸’的话,以两国之间的差距,越王勾践再怎么招贤纳士,励精图治,也难以吞并吴国,这是一个客观事实,可惜吴王‘昏庸’了,他接连失误,给了勾践机会,也葬送了自己的国家。”
“不过,吴王是否‘昏庸’也是个很有意思的地方,在我看来,他更像是野心膨胀,在楚国实力衰微之下,起了进继续进攻吞并对方土地,进而称霸中原的野心,可局势,个体的能力与野心都不相匹配,以至于空耗国力,民怨沸腾,结果也不必我再多说。”
将事实罗列出来,韩盈又反问道:“可我若不说这些,你觉得越王勾践其行如何?”
顾迟的眉头还是未曾松开,他回答:“为明君典范。”
韩盈再问:“我说了之后呢?”
顾迟沉吟片刻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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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虽为明君,可是否能成就大事,还需时局相助。”
韩盈没有再说些什么,而是静静地看着他。
顾迟怔了一下,也没有继续开口询问,而是思索起来韩盈这两问。
和旁人不同,顾迟其实也是讲故事的好手,不然他也写不出《愤鬼》,而这些东西是有一定相通之处的,只不过他写的是不入流的杂文,《国语》《左传》是大贤整理编写出来的重要史载,他过往很难将两者联系到一起,此刻韩盈提醒,他便逐渐反应过来。
《国语》的勾践灭吴,其理有欺瞒世人之意!
和太学生视这些书文为真理,绝不可任人亵渎不同,成长经历特殊的顾迟并不迷信权威,不然他连往这个方向想的可能都没有,但不迷信,不代表不信,毕竟那可是那么多位高权重,德高望重,学识渊博之推崇的古之贤文,怎么会这样欺瞒世人呢?
所以得出这个结论后,顾迟瞬间紧绷了身体,他有些想否定自己的猜测,可看韩盈那平静的,仿佛已经看透一切的目光,终究是承认了自己的猜测。
“书……不可尽信吗?”
韩盈又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姿态亲昵,却掩盖不了肯定的意味。
顾迟长叹一声,道:“明白了,尚院放心,我不会在明公面前乱说。”
聪明人,都不用她再交代,这也是省事儿,韩盈想了想,道:
“其实人读书,大抵有两种收获,一种是明白书中的道理,其次是从书中看到真实世界运行的道理,而世间大多数人,只愿意教你第一种,第二种,要靠你自己去悟。”
韩盈的话并不对,这只是针对现在教育所提的结论,毕竟社会规律也能总结出来教导大众,只是统治者与中间层都不需要太多‘聪明人’,普及的教育自然会偏向于愚民。
这也是韩盈一直不去和儒家辩经的缘故,因为她擅长的部分,是现代那套连国家性质军队法律都分析得明明白白的马哲,但如今的汉国根本不需要那么多认识社会本质的聪明人,去教导宣扬的结果,只会是她变成另一个韩非子。
当然,这只是不与儒家辩经的原因之一,具体情况更加复杂。
一来,‘儒’家发展的时间太长,别的不说,光现今流传的教材,就是各个时代最顶尖的学者所编写,它们的确有所不足,但其长处的部分——
韩盈手下女官至今发展也就十年出头,十年就想追上人家几百年天才累积的努力,还是不要做梦为好。
女官在这积累极度逊色于儒学,已经是一大困境,性别在其中更是带来了难以处理的麻烦,即便不考虑韩盈会的那些内容多么犯忌讳,想要保证女官在能力上更为出色,不被占据先天和社会优势的男性排挤出官场,那这些知识就不能外传。
可想让新流派取代儒家,那就必然要将这些知识扩散出去,这完全是个死局,好在从一开始就不用想,因为它根本不适合外流,甚至在女官内部,韩盈的主动提倡的也只是方法论,也就是一切从实际出发,理论联系实际这些指导具体操作的思维方式。
这是具体行动的术,和儒学所教完全不是一回事,而女官之中,目前还没有把术包装成兼顾教化与筛选,适合世人的存在。
包装不到位,即便有行政能力的人嘴皮不会太差,总能与人说道说道,但太学这群人更绝,他们专职进行学术研究和哲学辩论,自家人还互相攻讦,那绕起来人跟玩儿似的,韩盈她们这些女官上去辩论,完全是以彼之短,攻彼之长,更糟心的是她们官职又不低,赢了大家不会鼓掌,输了那就不是没脸的问题了。
总之,目前的局势,就四个字,稳定发育。
反正现在女医内部也已经开始出现专职的老师,这些人既会教导,也有编写书籍,研究客观规律与主观能动性这种哲学思辨的内容,再等个一二十年,肯定会出来能和儒家辩论的存在,到时候官吏阶层的女官人数足够,也能稳住地位,那就能承担男女的都学的冲击。
至于现在……还是别引发冲突,不,应该说不要上前与儒家这位霸主争锋,以防引起它的敌意。
尤其是医家理论,它目前不仅不适合与儒家辩经,更不适合现在的女医。
毕竟,儒家各方面的体系,就是依托于现在的社会构建,不是汉武帝选择了儒家,而是汉武帝代表的大多数人选择了它,医家除了医术和稍微提一嘴有能者居上之类锦上添花的外,对儒家的宗法,忠义礼智信等等都没有改变,那上去辩什么?
女官为官儒家现在也没抵制,压根不用辩论,而有冲突的谶纬,别说女官了,韩盈上都辩不动,至于其他好的辩完……分分钟就是儒家的理论了,战国各流派哪个不‘博百家之长’?捂着很重要啊!
至于为何女医内部,尤其是高官之间也开始减少提的次数,主要是当初的二医理论,在女医还没有人成为高官之前,它能够激励大家向上追求,但是当韩盈这些人已经开始做起来高官后,它就开始有转变为歧视链的负面影响。
所以治国的上医瞧不起治人治病的中下医思潮,还是早点控制住,防止它在上层蔓延为好,下层依旧是激励大家的好口号,而除此之外,医家这个身份,在保持自身独立性的同时,其实也限制了它的传播,不是医生,那说什么自己是医家?可医生——
现在的成医考核难度越来越难了。
虽然看起来还是把医家变成了当年墨家的即视感,但具体情况还是有很大不同的,只要稳住,医家的限制与儒家的起兴,都能通过那些研究出体系的医师解决和改善,而在稳住上,知道未来局势的韩盈还是很有信心的。
时运在她,等就是了!
“如此说来。”
顾迟不知韩盈在想什么,他思索了一下自己,认真的给出结论:
“我的悟性,是不如尚院您的。”
“那是当……开玩笑。”
戏弄了一把顾迟,韩盈笑嘻嘻的看着呆愣在原地的他,上手戳了戳对方的脸颊。
嗯,手感真不错。
“刚才是骗你的,世间是有天之卓越之人能什么都不会,全凭自己悟出来,可更多人还是有二分天赋,剩下七分要靠教,就算不是人教,也是有其他手段补全,我家中有些典籍,你记得抽时间去看,也可请教院中善教书的医者,她们或许不知史,不过看待问题的角度,对你来说肯定会有些启发。”
她五天五天地在未央宫官署里关着,哪有时间一直关注顾迟的学习进度?还是让这些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医师影响更方便,正好能作为一个她掌握中下层思潮,动向与环境的渠道,以后有了小孩,前期教育更不用发愁了!
啊,又是快乐的一天呢。
韩盈开心,顾迟就有些懵了,这还是韩盈第一次这么逗他,堂堂尚院这么行事,实在是,实在是……没见过啊!
顾迟耳垂开始变红,绯色很快蔓延到脸上,让他不自在地别开了脸。
这青涩的反应让韩盈更乐了,好一番调戏才放过他,开始正常的商议起来如何说媒。
放松的时间总是过得极快,一眨眼,韩盈又得回到未央宫,只是除了正常的上朝,她还多了一项特殊的任务。
没错,就是给陛下带顾迟新写的小说。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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