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死亡杂技团04
【00:00:35】
食人鱼群彻底复活，灰色鱼眼珠鼓成不可思议的凸起，鱼嘴带着利齿一张一合。
它们注意到了简不眠的存在。
不过简不眠一动不动，它们分辨不出他是死物还是活物，并没有起多大兴趣，而是在四处摆动鱼尾寻找新鲜的猎物。
【其实还是有一线生机的，食人鱼不会无缘无故攻击人，只要不招惹它们……】
【等等，你们快看那一抹红色是什么？】
【？？？那不是血吗！！】
【眠眠身上什么时候受伤了！完了！】
直播间内的观众们，在此刻看见水中多出一抹鲜红。
在灰暗的光线中非常醒目刺眼！
鲜红液体顺着血流，逐渐向水面飘荡而去。
像一片落入水中的红色丝绸，绚丽夺目。
有经验的观众立刻就反应过来——
这是鲜血！
鲜血从简不眠所在的地方飘散而出！！
鲜血遇到食人鱼，必死无疑。
按照食人鱼的习性，它们的视力大多很差，分辨不出静物是活的还是死的，而且并不会无缘无故去攻击一个一动不动的东西。
但是。
如果它们闻到一丝血腥味，便会像疯狗一样不计一切地朝血腥味的源头奔去，疯狂撕扯散发出血腥味的东西。
一大群黝黑的食人鱼群，在一瞬间，铺天盖地地朝简不眠所在的水箱角落袭去！
少年的身形被浓重的黑影覆盖，看上去非常微不足道，仿佛轻轻一捏就会化成小美人鱼中的泡沫。
观众们并不知道为什么简不眠的身上会有鲜血涌出！
他们此刻都不约而同地想——又是一个死得非常难看的玩家。
真是太可怜了。
观众屏起呼吸，有些胆小的观众甚至闭起眼睛，不敢去看接下来血腥残暴的场面。
【00:00：30】
就在最前面一头食人鱼离简不眠的鼻尖，只有几厘米的距离时。
……那一头食人鱼，像是没看见简不眠一般。
与简不眠擦身而过，朝着简不眠身后更深的角落奔去！
连带着后面一大群密密麻麻的鱼群。
整个鱼群甚至没有碰到简不眠一下，都往另一个地方涌去。
鱼群一下子围拥在水箱底下的一处地方。
那分明是铁链与水箱玻璃面的连接处！
也是这次训练内容设置的难点之一。
杂技员的手铐连着铁链，而铁链又和水箱玻璃面钉在一起，导致杂技员只能被固定在一个地方。
鲜血并不是从简不眠身上散发出，而是从连接处散发而出！
恐怖副本中的食人鱼明显是经过异化，强大的咬合力在分秒之中，将裹有浓重血肉气息的铁链狠狠咬断！
铁链被咬断了！！
咬断了，简不眠手腕上的手铐失去了和玻璃水箱的连接，相当于摆脱了束缚！
【倒计时：00:00:05】
就是现在！
简不眠的双手虽然仍被手铐束缚住。
但他的身形像条灵敏的游鱼，以极快的速度朝水面游去。
被他拖在身后的半截铁链，带有银光，如同细长的人鱼鱼绡，随着少年的身形摆动。
明明这是十分危机惊险的场面，但却透出一种说不出的梦幻感。
【倒计时：00:00：01】
最后一秒！
哗啦！
雪白色水花再次扬起，简不眠毫发无损地出现在了岸上。
唯一受到损伤的，恐怕就只是那条被食人鱼咬断的铁链，可怜巴巴地被简不眠的手铐带上来。
观众们睁大眼睛，怎么回事？
为什么简不眠能突然逆转局面？！
鲜血又是从哪里散发出来的！
有些带有特殊道具的观众，立刻把直播场面不断回放放大，直到能清晰地看见散发出鲜血的东西。
…………那是一块牛排。
今天早上，杂技团给杂技员们分发的食物之一。
这块牛排只有三分熟，连肉和筋都是红红的，溢出的肉汁完全是血汁，看起来让人食欲全无。
观众们只看见简不眠没有吃那块牛排，但没看见他是怎么处理那块牛排的。
原来，简不眠是把牛排重新用附带的塑料袋和报纸裹起来，藏在身上，带进训练场地里。
然后在千钧一发时刻，向手铐铁链和水箱玻璃面的连接处抛去——
血淋淋的牛排因为水流的冲击，紧紧包裹住连接处。
食人鱼对鲜血味最为敏感和疯狂。
如果一个会动、但没受伤的活物和散发着鲜血的新鲜肉块，食人鱼会毫不犹豫咬向后者，同时咬到的还有束缚住简不眠的铁链！
以至于简不眠能趁着食人鱼被转移注意力时，成功逃脱。
惩罚机制、加快的倒计时、咬合力被加强的食人鱼、铁链、鲜血……
这些明明是无限世界想让玩家死掉的障碍，但在简不眠手中，却成了反客为主的脱关武器！
简不眠站在岸边，看着疯狂啃食着牛排的食人鱼傀儡，冷冷地轻笑一声。
他浑身都湿透了，衣服紧紧贴住皮肤，勾勒出少年清瘦的身形。
皮肤被冷水浸得极其雪白，浑身上下只有纯粹的白与黑。
水滴汇聚在简不眠的眼睫处，眼睫轻颤，水滴便顺着他的脸部轮廓滑落，在地面滴出小小圆圆的水痕。
简不眠注意直播间密密麻麻的弹幕。
有些观众在问他
【为什么要突然试图去击碎玻璃，让时间加快？】
简不眠本懒得理这些弹幕，但他挑挑眉，漫不经心回答起对方：
“那些食人鱼的复活程度，是随着时间推移而加快。如果想等它们完全复活，恐怕要最后一刻。
而我没有经过专门训练，很难憋气到十分钟的最后一刻。
唯一办法，只能刻意让惩罚机制上钩，让它帮我加快倒计时，加快食人鱼复活程度，好让它们帮我咬断铁链。”
少年的声音很好听，轻柔、温和，说出的话也是轻飘飘的。
像在说一件非常微不足道的事。
加快倒计时的惩罚机制、咬合力被加强的异化食人鱼……
这些充满恶意的设置，明明是想把玩家一步步地逼向绝望死亡。
但在简不眠嘴里，却反客为主地成了帮他逃脱的武器！
弹幕再次掀起一波浪潮。
【什么叫“让它帮我”？？】
【？原来不是笨蛋美人！关注了！！】
【是我想不到的神奇操作……】
【反客为主，一石二鸟！！眠眠果然是我看中的玩家！】
【无限世界：小丑竟是我自己！】
直播间不断响起关注量增加的响声。
简不眠的直播人气一时间登顶了新人榜第一！
【叮！恭喜您的直播间登顶24小时实时新人榜第一名！请您再接再厉哦！创造更多刺激精彩的死亡经历！（人气达到一定数，直播间可进行升级，升级后将为您提供“观众打赏道具功能”】
直播间里的观众，同时也是无限世界里的老玩家，手里多多少少都拥有道具。
要是能被大佬打赏到一件s级道具，相当于直接绕道开挂。
系统玩家生存难度比普通玩家高。
但福利也比普通玩家多很多。
简不眠并不在乎这些，他嫌吵，毫不犹豫把声音和弹幕给关掉。
解决副本所设置的死亡小把戏，对他来说轻而易举。
他以前在无限世界担任npc时，就见识过无数次了。
简不眠摸摸自己的肚子，有点饿。
上次吃掉的骷髅医生npc，根本填不饱他的灵魂。
现在水池里的食人鱼傀儡，他又不想吃，那难闻的鱼腥味，吃的第一口肯定都会呕出来。
他必须早点吃到目标厉鬼。
他可不想继续挨饿，饥饿最难受了。
想到这里，简不眠皱起眉，抿嘴，露出可怜巴巴的委屈神色。
简不眠发现门口放着一套新衣服，他换好衣服，离开训练场地。
此时杂技团大厅内只剩下原来三分之一的人。
有些人甚至是带着重伤出来。
有人一条腿被活活截断，那人便拖着半条血淋淋的断腿，趴在地面哀哀惨叫。有人下半身血肉模糊，倒在角落里奄奄一息，口吐鲜血。
没有人能顾及他们，也没人去想他们经历了什么样的训练内容。
大厅内充斥满哭声和惨叫声。
清脆的童声，带着轻飘飘的儿歌唱调再次响起，遮掩住玩家们的绝望。
“恭喜在座的玩家们！你们今天的训练成绩合格啦！接下来的时间，大家可以选择休息和吃饭哦！”
大厅前面的桌子，摆放着琳琅满目的餐盒，飘散出浓烈食物香气。
有人闻到袭来的烧肉香气，突然趴在地面，疯狂地呕吐起来，几乎要把自己的内脏都一起呕出来。
旁边的人问他经历了什么训练内容。
他一边呕，一边哆哆嗦嗦回答。
和几个人被抽中“穿火圈”这个杂技项目。
火圈是真的火，火非常浓烈。
他们被迫全身涂上汽油，在密闭空间中、五分钟之内穿过五十个火圈。
最后和他参加的几个人，都在穿火圈过程中被活活烧死了，烧成薄薄的黑色肉块。
“那你是怎么通关的？”有人好奇问道。
那人抹了抹都是呕吐物的嘴，任由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，颤声道：“我把他们被烧焦的尸体，像被子一样裹在身上，盖在头上，才能穿过火圈……”
那味道啊，都是被烧熟的肉味，非常浓烈。
其中还有他女朋友的肉味。
其他人听了这个玩家的自述，面露菜色，瞬间对桌面上热腾腾的红烧肉下头，不禁对这个可怜的玩家抱有同情。
简不眠面不改色的端起几个餐盒，回到宿舍，坐到自己的床上，盘腿吃起饭来。
他餐盒里没有一点关于鱼的食物，也没有淀粉类食物。
只有能够快速让人恢复体力的高蛋白食物和一些解腻的素菜。
他吃的这些食物，丝毫填饱不了他属于恶鬼那一部分的灵魂，不能让他吃饱，也不能让他变强。
只是单纯为了能让他这具活人的身体活下去。
简不眠专心致志啃着一串甜玉米，湿漉漉的眉眼低垂，雪白的贝齿磨过玉米粒，他这副模样，令人莫名想起正在被投喂的动物幼崽，乖巧极了。
突然间。
有人拍了拍简不眠的肩膀。
简不眠抬头，看见一个棕色头发，相貌英俊的青年。
青年看上去很年轻，令人想起某种金毛大狗。
青年向简不眠笑道：“你好，我是你的隔壁床，我叫秦一寒，在读大学生。”
秦一寒？
很特别的名字。
简不眠抬头，望向他。
简不眠嘴里的玉米粒还没来得及吞下去，把脸颊撑得鼓囊囊，像一只突然被吓愣的奶白色小仓鼠。
他太久没和人正经交流过了，一时不知道该把食物吞下去，还是吐出来先。
简不眠这模样看上去很乖，可以随便任人rua。
叫秦一寒的青年顿时有了勇气，继续问道：“请问你……是不是绑定了001攻略系统？”
简不眠慢吞吞把嘴里的东西吃下去，他放下餐盒，偏头反问道：“你又是谁？找我有什么事？”
秦一寒说：“我经历过两次副本的玩家，我有一个道具，能检测一个副本里面进入了什么样系统。
然后我检测到001攻略系统存在于这个副本中，但我的道具并不能检测到宿主是谁，所以只能一个个问人。”
简不眠：“你这道具，听起来好像没多大用处。”
秦一寒尴尬地笑了笑：“用处还是有的，嗯…方便我找到系统玩家抱大腿？”
系统玩家的生存难度很高。
但同时也代表着——能存活下来的系统玩家，都会是非常厉害的大佬。
他注意到了简不眠别扭的眼神，连忙打岔：“其实我也没别的意思，就是想看看001攻略系统看中的玩家，是什么样的人。”
“？”
秦一寒挠挠头，给简不眠解释起来。
“我在上个副本，听说了001攻略系统的存在，也听说它所安排的任务都很困难变态。
需要和最残暴的恶鬼npc的周旋，目前没有一个玩家被它绑定后，能在它手中活过第一个任务。
还有，它看中的宿主玩家，脸不但要好看，而且还要看起来……很好骗、很好欺负、不太聪明的那种，就那种‘笨蛋美人’，你知道的吧？
所以我就想看看它这次的宿主是什么样的人……实在太好奇了。”
简不眠：“……”
氛围一时陷入尴尬的沉默。
过了许久，简不眠淡声道：“不好意思，我只是普通玩家，没有绑定001攻略系统。”
在一个随时会死亡的副本中，最好不要向不熟悉的陌生人，透露自己的底线。
特别是绑定的系统和拥有的道具。
秦一寒听罢，露出点遗憾的神色。
“这样啊……不过没事，咱们还是可以认识下，
我叫秦一寒，一二三四的一，寒冷的寒，秦一寒。
秦一寒怕简不眠忘记他名字，又重复了一次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“我叫简不眠，睡眠的眠。”
简不眠捧起餐盒，把餐盒放到膝盖上，继续干饭，没有再说话。
秦一寒见简不眠没理他。
便以为简不眠是没心情。
也对，一个生活在现实世界中的普通人，突然被丢到无限世界中，在一天内经历了生与死。
放在谁身上，都会没心情。
秦一寒当初也是缓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自己到了无限世界。
秦一寒拍拍简不眠的肩膀，叹气道：“不要太害怕啦，慢慢来，总能活着出去的……害怕的时候，就想想你还没有完成的愿望。嗯……你的愿望是什么？”
简不眠吃完饭，把餐盒乖乖地放到床底，漫不经心道：“我的愿望？只是想吃一顿好吃的，能吃饱的那种，在副本中，我的愿望也是这个。”
他的语气很轻，但落在人耳里，却怀有莫名坚韧的情绪。
——毕竟这真的是他的愿望。
想吃更强大更美味的恶鬼npc。
弹幕一瞬间都懵了。
【这个玩家真的越来越有趣了。】
【原来眠眠是个小吃货美人吗！！我也喜欢吃！】
【愿望好清奇……】
【感觉眠眠的话听起来好心酸。】
秦一寒望着正在垂头摆放餐盒的简不眠，少年身形清瘦，很轻易就能抱起。
他想简不眠在现实世界中，想必经常挨饿。
怪不得简不眠连杂技团里来源不明的食物，都吃得这么津津有味。
是个小可怜。
唉。
他放低声线，附和道：“嗯，你一定能吃上好吃的。”
一些观众的想法也和秦一寒的脑回路对上了。
【心疼眠眠，眠眠一定能吃到好吃的！！】
【眠眠加油，等打赏功能开通了，我把我的b级道具送给你！那是妈妈从副本里攒下来的唯一个道具啊！】
【呜呜怪不得眠眠的腰这么细，原来是饿的。】
简不眠完全没想到秦一寒和观众们的脑回路。
不过他的确在饿着肚子，也很想吃好吃的。
只是他的饥饿和梦寐以求的食物，和别人有点不一样。
比如他想吃的是所有人都害怕的最强npc……
简不眠站起身，下床，去洗漱。
“该睡觉了。”
秦一寒没继续说话，在床上躺下来。
玩家们赶在晚上十一点半陆续回到宿舍，抓紧时间回到床上休息。
有些床铺始终都是空的，大家都知道，床上的人永远都不会回来了，永远地陷入沉睡了。
但谁都不敢确定，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？
不出意外的话，玩家们作为杂技员，明天又要进行抽签来确定新的训练内容。
没有人说话，宿舍内笼盖着一层死亡气息。
他们还要在这里活四天才算通关……
简不眠睡觉之前，看一眼系统任务的完成倒计时。
【系统任务倒计时：100小时】
【您的系统任务已经有25小时没有进展了哦！寻找目标恶鬼、和恶鬼进行双向告白，获得恶鬼的“我爱你”，都是需要耗时间耗心思的任务呢！
再不加油，时、间、肯、定、不够的——】
直播间内的弹幕也在附和着。
【是呀，上一个001攻略系统绑定的宿主，倒计时一开始就在做任务，结果还是死于时间不够，倒计时一归零，他就爆成血花了。】
【怎么这个玩家一点都不慌的样子？？连关于目标npc的身份都不打听一下？】
【明天又要抽签，又要搞一次训练，眠眠哪有时间再去应付攻略任务啊，肯定完了！】
【唉，希望眠眠能死得好看点。】
简不眠关掉系统的声音，没理弹幕。
他在黑暗中睁开眼，看一眼宿舍墙壁上的画。
画中那名踩着独轮车的小女孩，有了不一样的变化。
本来360度扭过去的头，此刻转回来了。
她的头的正面，和背面差不多，都长满金黄色头发，扎有两个卷卷的小辫子。
简不眠是从她的耳朵方向辨别出她的头转过来了。
简不眠：“……”
真是一个调皮的小姑娘。
简不眠闭上眼睛，陷入沉睡的那一刻。
他预感今晚肯定会出事。
简不眠睡得很香。
突然间。
他的肩膀又被人推了一下。
简不眠皱眉，模模糊糊地嘟哝几声，想翻个身继续睡，白皙的脸蛋被粗布枕头磨出红痕，像被人咬了一口。
“唔，别吵了。”
结果推他的人并没有放弃，反而推得更起劲。
简不眠没有睁开眼，迷糊问道：“什么事？”
声音来自睡在他旁边的秦一寒。
秦一寒的声音带有点颤抖。
“你有没有觉得，我们越睡就靠得越近，可是我根本没有动……”
简不眠：“……”
简不眠把头埋在枕头中，半梦半醒：“多大点事，肯定是有鬼在推我们的床呗，快睡了……”
秦一寒：“？？”
他见简不眠没反应，只好闭上嘴巴。
但不过一会儿，简不眠察觉到秦一寒又在推他，声音更加慌乱了：“喂，不单单只有我们在靠近，整个宿舍的床都慢慢地挤在了一起，整个空间好像在压缩……”
简不眠本想继续睡，可他一抬起胳膊，就碰到了秦一寒的胸膛，而且四肢伸展不开，睡得非常难受。
他只能睁开眼，坐起身。
宿舍里的人都发现这诡异的现象，没人能睡得着。
肉眼可见的。
宿舍黑漆漆的墙壁，似乎真的在慢慢压缩，往中心聚拢。
像是有一张看不见的手在挤压着房间，想把房间里的人不知不觉地被挤死，做成人肉罐头。
有人惊呼：“快看墙壁！墙壁上的人怎么越靠越近了！”
简不眠顺着视线望去。
他们说的是墙壁上画的独轮车小女孩。
简不眠不经意地眨眼闭眼，没有脸只有头发的小女孩，似乎就会在简不眠闭眼的时候，放大一点点，像是在偷偷地从远处走近。
于是简不眠疯狂眨起眼来。
直到小女孩的身形越放越大，最后整个人像马上就要冲破墙壁穿出来一般。
简不眠再眨一次眼。
他本以为这次睁开眼，就会看见小女孩骑着独轮车，来到他面前。
但他什么都没看见，墙壁上的小女孩也消失了。
简不眠：“？”
可能是躲起来了吧……？
整个宿舍的人都注意到这怪异的想象。
墙壁里的鬼，从慢慢走近到突然消失，八成不是什么好事。
说不定是藏起来想突然发起攻击。
墙壁依然在压缩。
靠墙壁的床被压缩成一个扭曲的形状。
有人想去墙壁上捡自己挂着的衣服，但是手一碰到墙壁，他突然爆发出惨叫。
所有人都看见那个人，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，整个人都扭曲起来。
他的双腿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折起，折得和头顶齐平，鲜血瞬间从关节处喷溅而出。
胳膊突破了关节的限制，像一根根柔软的面条，扭曲成麻花样。
宿舍内没人说话，只有骨头和筋肉断裂的嘎嘣声、沙哑的惨叫声。
“啊！！杀了我吧！！”
最后那人完全被折成行李箱大小的方块，满身鲜血，关节处被挤出碎肉，骨头戳破皮肤，裸露在外。
但他并没有死，发出微弱的抽气声。
这还是一个经历过三个副本的老玩家。
“这有点像是杂技项目里的‘柔术箱’……”
有人淡声道：“总之，千万别碰到墙壁。”
但是，墙壁依然在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压缩，能足以落脚的地方越来越小，所有人都紧紧地聚在了一起。
如果再这么下去，接触到墙壁是迟早的事。
唯一的办法，只有尽快离开这间宿舍！！
但是……
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想到了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时。
杂技团明确给出了生存规则。
生存规则第三条——
【晚上11:36之后，是杂技团训练器材的维护时间，届时会有“工作人员”进行设备维护。请每位学院一定要回到宿舍，绝对不要离开宿舍！无论宿舍内发生多大危险！】
现在是凌晨四点。
晚上十一点半过后，无论宿舍内发生多大的危险。
都绝对不要离开宿舍。
这表明宿舍内不管发生了任何危险，都是比十一点半的宿舍外安全。
所以，到底是继续留在这里等死，还是赌一把离开宿舍？
“肯定是快点离开这里啊！！”
有人抓挠着头发，大叫道。
“但是，万一遇到所谓的‘工作人员’怎么办？”
“遇到再说！”
简不眠在一旁静静看着，没有说话。
秦一寒扯了扯他的衣摆，说：“你觉得呢？”
“我会选择出去。”简不眠没有丝毫犹豫。
“为什么？”
简不眠扫一眼他和秦一寒聚在一起的姿势，纤细的眉头皱在一起：“我不喜欢被人踩着脚，疼。”
秦一寒此刻才发现，因为落脚的地方越来越小，他不知不觉向简不眠贴去，双脚也踩上了简不眠的鞋子。
因为他是背对着简不眠，并不知道背后是简不眠，以为只是地板。
秦一寒想挪开脚，但根本没有地方可以站立，他只能道歉。
“对，对不起……但是真没有地方落脚了，要不我把你抱起来吧？”
【感觉这个秦一寒活不长了，目标厉鬼会吃醋的。】
【敢踩眠眠的jio，你死了！】
【别抢我的眠眠，眠眠只能我来抱！！】
简不眠：“……”
这个活人玩家太大胆了。
简不眠白皙的耳根泛红。
他轻咳几声，绕开话题：“待会，我打开宿舍门，我和你一起先出去。但是，我给你一个提醒——”
秦一寒心一紧。
“什么提醒？”
少年的声音很温和，让人察觉不出丝毫慌乱，莫名能给人脸红的安全感。
“你出去之后，千万不要停滞，用你这辈子最快的速度，疯狂跑起来，而且绝对绝对不要回头和摔倒。
我发现宿舍内的墙壁上有一个独轮车小女孩，应该是鬼，但她现在都没出现，八成后面会冒出来。
她有独轮车这个道具，属于交通工具，她说不定会在宿舍外面，和我们触发追逐战。”
秦一寒点点头，顿时觉得简不眠不简单。
明明简不眠是个新玩家，可却像无限世界里的老土著一样，似乎藏着很多经验。
秦一寒不甘自己败下风：“我来到无限世界之前，是体育大学的大四学生，没啥特长，就是跑的挺快的，我可以拉着你一起跑，这样你也能跑得快点。”
墙壁逐渐在压缩。
简不眠和秦一寒，距离墙壁只有一根指头的长度。
有人终于受不了，尖叫着打开破败的宿舍门。
“就是现在！”
秦一寒紧攥住简不眠的手，像离弦的箭一般跑出宿舍，快到几乎能扯出残影。
深夜冷冰冰的风刮过他的脸颊，吹起鬓发。
他察觉到背后并没有其他玩家跟着跑。
应该是他跑得太快了，其他玩家都追不上。
这真的是他出生以来跑得最快一次。
他跑了有一会，问起身后的人：“什么时候可以停下？这个速度够给力吧？”
没人回应他。
他握着的手，本应是温热的温度，现在却骤然变成尸体一般的冰冷。
“简，简不眠？！简不眠？你说句话啊……说句话啊……”
依然没有人回应他。
秦一寒察觉到不对劲，慢慢停下逃跑的步伐。
他发觉他逃跑的路线有点不太对。
……他似乎扯着简不眠跑反了方向，离鬼怪越来越近。
他突然不敢回过头去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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