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四章观望者
6月1日,晚上10:10,望江市双城区福彩果园,帐篷内。
夜色愈来愈深,伴随着断断续续、有节奏的蝉鸣声,傅译不知不觉地睡着了。迷迷糊糊中,他做了一个梦,梦里一座大山压在他身上,那山越来越重,越来越具有侵略性,接着,地动山摇,他被困在山下,动弹不得。一番挣扎后,他猛地睁开眼睛,发现压在身上的哪里是什么大山,分明是一个彪形壮汉。
“我C 。”傅译崩溃到发狂。
“别动,再动老子弄死你。”程彪威胁道。
“救命啊!”
听到身下之人大喊大叫,程彪用一旁的编织袋死死捂住其口鼻,直至彻底无声息,才抽身离开。
望江市双城区星光购物广场四楼,咪咕咪咕中餐厅。
傅译说话的时间里,苏荷的心绪复杂起来。她感到有一种难以抵御的力量正在向她袭来。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和平常一样,她闭起眼睛,努力调整呼吸频率。此刻,狄志杰的注意力全在傅译身上,没有发现苏荷的异常。
第一次循环(傅译篇)
6月1日,上午10:10,望江市双城区第五中学学区房,傅译家。
关门声传进卧室。傅译从梦中惊醒,坐在床上喘息了一阵子,仍恐慌得浑身发抖。石头压身一般的疲惫感降临在他身上。他强使自己镇定下来,爬起身,洗了个澡,还刮了胡子。
6月1日,晚上10:10,望江市双城区福彩果园,帐篷内。
半梦半醒间,傅译感觉到那股熟悉的压迫感再度呼啸而来。在强大意志力的辅助下,他很快脱离梦境,重返现实。一睁眼,好家伙,又是那个彪形大汉。
“他M的,见鬼了。”傅译骂道。
“别动,再动老子弄死你。”程彪威胁道。
“救命啊!”
编织袋覆面。鲜活的生命在程彪手中渐渐流逝。
望江市双城区星光购物广场四楼,咪咕咪咕中餐厅。
“你们知道我当时是什么心情吗?”傅译的视线在狄志杰和苏荷之间来回转,“你们知道我当时有多绝望吗?”
狄志杰不动声色地注视着他。那双看惯了大风大浪的眼睛,仿佛可以看透他的本质。苏荷则沉溺在纷纭复杂的情感中,一言不发,半句不问。
第二次循环(傅译篇)
6月1日,上午10:10,望江市双城区第五中学学区房,傅译家。
关门声传进卧室。傅译再次惊醒。他费力坐起来,摸了摸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,作思考状。想来想去,总感到没有力擒狂徒的把握,还是找帮手为好。于是,为了一雪前耻,为了增强战斗力,傅译花钱雇了两个练散打的体育生,在帐篷内蹲守。万事俱备,只待狂徒来犯。这次循环,他要为尊严而战。
6月1日,晚上10:10,望江市双城区福彩果园,帐篷内。
程彪钻进帐篷的一刹那,三束强光齐刷刷地打在他脸上,下一秒,迎接他的是一阵暴风骤雨般的群殴。
一个多小时后,复仇小队带着一身疲惫和满腔怒气,端端正正地坐在望江市双城区刑警队接待室里。
凌泽一扫视了一下众人,故作严肃地问:“你们知道你们抓的是谁吗?”
三个年轻人,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然后,低头忏悔道:“警察叔叔,我们错了,我们再也不敢了。”
“你们……”凌泽一释放出内心的喜悦,“帮了大忙了。”
“嗯?”三人同时抬起头。
“你们送来的那个,是通灵教教主程彪。公安部发布A级通缉令,通辑的重要逃犯。”
三人长舒一口气,一齐向椅背靠去。三秒钟后,他们坐直身体,再次望向凌泽一,惊叫道:“程彪!”
望江市双城区星光购物广场四楼,咪咕咪咕中餐厅。
讲到这里,傅译移动了一下身子,使自己坐得更舒服一点。“我本来以为抓住凶手,就能走出循环。没想到,一觉醒来,又回到了6月1日。后来,我索性不管了,爱咋咋地吧!”
“你很聪明。”苏荷自语着,“能想到常人想不到的。”
“之后的循环,你都做了什么?”狄志杰询问道。他总觉着傅译身上有一种他过去熟悉的东西。是什么呢?声音?神态?看向他的眼神……
“之后……我就听我爸的话,去自习室学习了。”
“为什么不来找我们?”狄志杰追问。
“找你们干嘛?”傅译慢条斯理地说,“我的计划是,在循环结束之前,抓紧时间学习。等出了循环,名校一考,悬赏金一拿,生活多美好。”
狄志杰思索了一会儿,然后用刑警特有的眼神,审视着他的眼睛。
“如果张兰案真的发生在循环里,那就说明循环是有尽头的。”苏荷似乎思考了一个瞬间,“可是……怎样才能到达尽头呢?”
“找到经历过循环的循环者,最好是……”狄志杰双手放在桌子上,十指交叉。
“等等。”傅译打断他的发言,“张兰?是前些年那个网红张兰吗?”
苏荷肯定地点点头。“或许,当年真凶因为身陷循环,侥幸逃脱。”
傅译陡然挺直了脊背,道:“那我得离你们远点儿了。”
“为什么?”狄志杰开口问道。
“你想啊!万一循环突然结束,警察把我也当成凶手了。”傅译脸色阴沉,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,“我上哪儿说理去?”
此话一出,顿时,空气凝固了。那根稍稍松驰的绳子,再度在头脑中绷紧。
稍顷,来电铃声响起。狄志杰接起电话。
“师父,治安支队来抢人了。”电话那头,路昭南多少有点紧张。
“我马上回去。”狄志杰说着,站了起来,眼神示意苏荷同他一路。
苏荷怏怏地回望他:“你总不能剥夺我吃饭的权利吧?”
“不该做的事,不要做。不该见的人,不要见。”
留下这句话,狄志杰迈开大步,匆匆忙忙地离开了。
接下来的用餐时间里,不管傅译说什么,苏荷都不加理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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