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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三章第十三次循环


第十三次循环

还是那片天空,还是那朵云,还是那缕微风穿过树荫。人世间循环往复,从未停歇,一切美好的、丑陋的,都与昨日别无二致,或许,这世间唯一的变量,就是一颗颗跳动着的人心。

6月1日,上午10:40,望江市长湖区长湖大学,校园内。

人死后,灵魂可有归处?苏荷站在安全区,闭目沉思良久,终不得解。直到短信提示音响起,她的魂魄才从虚无缥缈中抽离出来,回到本体。

邵临在短信里写道。

【树人中学旧址。你不来,我不走。】

看完短信,苏荷再次陷入两难的境地。在理性层面,她愿意相信狄志杰的判断,但是,在感性层面,总有一个声音在为邵临辩护。如此想了半天,她终于还是决定依靠狄志杰。当然,作出这个选择,不单单因为狄志杰身上那种美好的品质是她久已向往的。

6月1日,中午12:00,望江市双城区星光购物广场三楼,冰凌一刻。

狄志杰走进店内,默默注视着侧卧在沙发上的女服务员。按道理,节假日客流量应该比平日多,可这家奶茶店,竟无人堂食。

“您有新的咪咕外卖订单,请及时处理。”

电子音传进女服务员的耳朵,她身子微微动了一下,然后,茫然若失地看着柜台所在的方向。狄志杰搭了几次话,她都不做声。

“薛霏霏在哪儿?”

听到客人这么问,女服务员的脸颊肉眼可见的扭曲。然而,这个细微的表情只发生在一瞬间,下一秒,她就露出了不轻易出现的笑容。“不认识。”

狄志杰好笑似的笑着:“亲姐姐都不认识?”

“你是谁?”女服务员的视线开始在狄志杰脸上聚焦。

“市刑侦支队,支队长狄志杰。”

闻言,女服务员惊惧到几乎无法呼吸。她撑着身子坐起来,四下张望,蓦地觉察到店外路人时不时投向她的目光,这使她心中的恐惧更加深了。

“你这样的人,我见多了。现在不认识没关系,换个地方聊聊,你就认识了。”

没等狄志杰把话说完,女服务员就朝门口疾奔。见此情景,蹲守在外的便衣警察一齐闯入店内,将她按倒在地,彻底压制住了她的反抗。

众人准备打道回府时,路昭南才匆匆赶过来。他上下扫了犯罪嫌疑人一眼,道:“师父,我看她状态不对,好像是吸了。”

“那副样子,分明就是吸了。”狄志杰也觉察出女人神情有异。

星光购物广场四楼,咪咕咪咕中餐厅。

等待的人终于出现。苏荷朝狄志杰挥挥手,示意他坐在自己对面的位子上。狄志杰坐下后一直盯着手机屏幕,似乎在忙很重要的事情。

“你抓犯人也要带上我吗?”苏荷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怒气。

“不然呢?”狄志杰头也不抬地说,“你想去哪儿?”

苏荷横了他一眼:“哪里都好,只要不跟你在一起。”

“邵临并非良人,你最好别想着去找他。”说罢,两人默默对坐,尴尬的沉默笼罩着餐桌。

过了片刻,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小伙子一步步移到餐桌前,于苏荷身旁坐定。

和他目光相碰的一霎那,苏荷不由地产生了一种熟悉的感觉,细细想来,这人是去年因拯救落水儿童杨帆,而入选感动望江十大杰出人物的傅译。

“既然遇到了,就一块儿吃点儿吧!”傅译边说边伸手拿水杯,津津有味地喝了一口,“正好,我饿了。”

狄志杰看了傅译一眼,然后将视线移向苏荷。“你认识他?”

“你们不认识我,可我认识你们。”傅译对狄志杰说道,“老哥哥,警察工资很低吗?两碗面钱都拿不出来?那个大姐直播哭了一个多小时,哭得老惨了。”

“你也是循环者。”苏荷猛地收紧眉毛,“公安局是你炸的。”

“姐姐,我快高考了,你觉得我会浪费如此得天独厚的复习机会吗?”

“你是怎么进入循环的?”狄志杰问。

傅译清了清嗓子:“听我慢慢道来。”

6月1日,上午9:40,望江市双城区第五中学学区房,傅译家(距离高考还有8天)。

傅立东悄然打开卧室门,摸索着走进去。室内漆黑一片,他绊在椅子上,险些摔个跟头。

“嗯……再睡五分钟。”傅译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。

“晚上不睡,白天不起。你倒时差呐!”说着,傅立东拉开窗帘。

“拉上。”

“你心真大呀!”傅立东双手交叉抱于胸前,“眼瞅着就要高考了,别人家孩子都起早贪黑、披星戴月地学习,恨不得一天当成两天使,你怎么就不知道着急呢?”

傅译微启双唇,语速缓慢地回答道:“急也没有用啊!”

“你不急,我急。”傅立东松开盘在胸前的双手,开始扯被子,“你怎么睡得着的?你这个年龄段,哪儿来的这么多觉?都快高考了,还呼呼睡呢!有点儿出息没有?”

傅译迷迷糊糊地坐起来,睁开一只眼睛,说道:“我一定要考外省的大学,离你远远的。”

“我谢谢你。”

“都是一家人,甭客气。”

“以后去自习室学习吧!别去果园了。”傅立东在床边坐下。

“为什么?”

“山上蚊子多。”

“没事儿,有蚊香。”睡意袭来,傅译缓缓合上眼睛,身体往床上倒。

“你这孩子,怎么就爱往山上跑呢?”说完,傅立东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手表,“我要出门了,你真不去啊?”

“不去。”傅译断然拒绝。

“你姑姑结婚,你不去?”

“爸,她都五婚了。说不定哪天,她一高兴就六婚了。”傅译吁口气,“有啥好去的?”

“没规矩。”傅立东立起身,两手插进裤子口袋,“怎么能这么说长辈呢?”

“行,我不说了。省得你又说我没有亲情。”

傅立东用平静的语气规劝了几句,然后撂下傅译,一个人走出了房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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