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守护者(下)
6月1日,中午12:30,望江市长湖区公安局,刑侦支队审讯室。
转了一圈,苏荷又回到了审讯室。负责审问她的是一个中年警察,国字脸,宽鼻,眼神凌厉,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。旁边记笔录的还是上次那位女警。
“知道为什么找你吗?”安毅板着脸发问。
“不知道。”这次循环,苏荷没有报警,面对警察的询问,她表现得很坦然。
“我这儿有一段视频,你看看,看完再回答我。”安毅拿出手机开始播放监控视频。视频里,苏荷离开图书馆后一路狂奔。“说说吧!你跑什么?”
苏荷面不改色,平静地说:“我跑步呢!锻炼身体是无罪的。”
“跑步?行,我这儿还有一段视频。”说完,安毅开始播放第二段监控视频。视频里,苏荷跑到池塘边停下,俄顷,接了一个电话。“你一直盯着图书馆的方向看,你看什么呢?”
“那个角度看不到图书馆,有楼挡着。”苏荷语气很轻松,“我就是跑累了,休息一会儿。”
“电话是谁打给你的?”
苏荷想,说实话就要说循环,说循环就会被警察怀疑是共犯,看来只能编瞎话了。“不知道,我不认识。”
安毅捕捉到苏荷眼神中一闪而过的不安,继续追问:“他跟你说什么了?”
“没说什么,他打错了。”
共事多年,安毅不愿意相信狄队跟这次爆炸案有关,可是这个女生明显是在说谎。“打错了,你确定吗?”
“确定。”
“今天上午给你打电话的那个人,是市刑侦支队,支队长狄志杰。你认识他吗?想清楚再回答。”安毅眼神犀利。那通电话过后,狄队就确定长湖大学图书馆里有炸弹,如果不是这个女生告诉他的,那他是怎么知道的呢?
“不认识。”苏荷决定死扛到底。
“不认识?那他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?”安毅头上青筋凸起。
“我怎么知道?你要去问他呀!又不是我给他打的电话。”
安毅一拍桌子,怒吼:“你不要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查不出来了。狄志杰已经交代清楚了,你还要顽抗到底吗?”
苏荷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安毅,说:“你们把他抓起来了?”
从苏荷的反应来看,她跟狄志杰必定是认识的。安毅狠狠盯着苏荷,说道:“狄志杰给你打完电话就说图书馆里有炸弹,你敢说不是你告诉他的。”
听到这里,苏荷笑出了声。风水轮流转,现在轮到狄志杰百口莫辩了——实话实说没人信,撒谎又骗不了警察,这是一个死结。
“你笑什么?”安毅呵斥。
“你不知道。”苏荷忍住笑意,“快给我讲讲,他是怎么说的?”
“你还有心情管他?”安毅严肃地说,“先把自己的问题交代清楚了,爆炸案是不是你们做的?”
“去问他,他说什么就是什么。”苏荷回答。
安毅刚要开口说些什么,就被开门声打断了。
路昭南站在门口,看看安毅,又看看苏荷,最后把目光移回安毅脸上。“出来一下。”
审讯室门口。
“她怎么说?”路昭南问。
“无可奉告。”安毅的眼神很认真,“你是狄队的徒弟,这个时候应该避嫌。”
汗珠划过白皙的脸颊,路昭南抹了一把脸:“局长来了,叫你去开会。”
望江市长湖区公安局,会议室。
一进门,安毅便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,他快速扫视一圈众人的脸,然后在靠近门口的空位上落座。
“狄志杰还是不开口吗?”局长路震华问道。
“他问局里有没有炸弹。”钟楚红回答。
路震华眼角抽搐,环视四周:“有吗?”
“没有,都检查好几遍了,绝对没有。”钟楚红略作思索,接着说道,“上午狄队打电话,我们都听到了。没说什么,真没说什么。总共就两句:你是苏荷吗?你有说过循环吗?”
“循环?什么循环?”
“不知道啊!问他他不说。”钟楚红为难地说。
路震华的脸阴沉了两三秒钟,才恢复平常的表情。“长湖大学图书馆爆炸案,截止到今天中午12:00,已经造成24人死亡,39人重伤。省公安厅下达命令,让我们务必在48小时内破案……无论是谁作案,都要依法处置。法律面前,人人平等。”
6月1日,下午3:00,望江市长湖区公安局,刑侦支队审讯室。
狄志杰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。这个审讯室,他来过多次,还是第一次坐在这个位置。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淌下,他想伸手擦擦汗,一抬手才意识到手上戴着手铐。
路震华怒气冲冲地走进来,说:“老狄,你跟我说实话,你是怎么知道图书馆里有炸弹的?”
在不确定有没有下次循环的情况下,狄志杰不敢乱说话。此情此景,说循环约等于有病,撒谎又不利于警方破案,综合考量,他只能保持沉默。
“说话呀!你跟那个女大学生到底是什么关系?”路震华急得团团转,“你上热搜了,你知道吗?网上都说长湖大学图书馆是你跟苏荷合谋炸的。”
狄志杰顿时睁大眼睛,认真地沉思良久,才开口问道:“几点上的热搜?”
路震华深深吸口气吐出,然后掏出手机,鼓捣了一阵,回答道:“10:45。”
“有人打电话举报苏荷吗?”狄志杰问,他脸上一副急于知道答案的表情。
路震华把手机送回裤子口袋,没好气儿地说:“没有。”
狄志杰露出思索的眼神。尽管他竭力克制内心深处翻腾而出的焦灼不安,但还是被前所未有的紧张感紧紧包围了。
时间来到6月1日,下午4:00,望江市长湖区公安局,刑侦支队审讯室。
盛夏的阳光照不进审讯室。这里就像是另一个世界,一个注定与正义背道而驰的世界。在这里,权利与欲望交织,人性的贪婪暴露无遗。
疲劳审讯耗人心神,苏荷迷迷糊糊地睡着了。另一个审讯室内,狄志杰的眼皮也开始打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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