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守护者(上)
6月1日,上午10:27,望江市长湖区长湖大学,校园内。
今天天气实在是闷热,太阳灼烧大地,像是铆足了劲儿要把柏油路烤化了似的。苏荷眼睛半闭半睁,茫然注视着苍穹的某一点。阳光刺得眼球隐隐作痛,她垂下头,望着自己的双手,默然良久。
方才的记忆自心底扩散开来,那些似乎从未存在或已经消散的彻骨之痛,伴随着沸腾的血液,在体内肆意游走。此刻,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——救人。
等待音响了三声,110报警服务台工作人员接起电话。还没等对方开口,苏荷就开言道:“我要报警,长湖大学图书馆里有炸弹。”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接警员问。
“我叫苏荷。”
砰!
10:30,图书馆爆炸。
听到爆炸声,接警员焦急地问道:“喂?喂?苏荷听得到吗?”
过了半分钟,苏荷用颤抖的声音回答道:“听得到。”
爆炸案发生后,警方迅速反应,第一时间调取了校内监控。图书馆内部所有的监控画面都被黑客定格在6月1日,上午9:00。正对着图书馆门口的监控录像显示:6月1日,上午9:15,童嘉硕携带大号行李箱进入图书馆;6月1日,上午10:13,苏荷逃命似的跑出图书馆。这两个人无疑引起了警方的怀疑。
时间来到6月1日,上午11:00。警方接到上官小媛的举报电话,她一口咬定爆炸案的凶手是苏荷和童嘉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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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
6月1日,中午12:30,望江市长湖区公安局,刑侦支队审讯室。
狄志杰拎着保温杯走进来,坐下后并没有直接发问,而是喝了一口水,仔细端详眼前的女生,半晌才开口询问:“苏荷,女,23岁,长湖大学法学院在读研究生。”
“是。”
“是你报警说图书馆里有炸弹?”
“是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图书馆里有炸弹?”
“我被炸过三次。”苏荷十分坚定地回答。
狄志杰微皱眉,继续耐心地询问:“说清楚些。”
“我进入了循环,今天这场爆炸对于你们来说是第一次,但对我来说是第四次。”
狄志杰眉头紧锁,舔了舔嘴唇:“你的意思是……你之前还投放过三次炸弹。”
“不不不,我的意思是前三次我被炸死了,这次我提前跑出来,这才逃过一劫。”苏荷惊慌失措地解释,“肯定不是我炸的呀!如果我是凶手,我怎么会报警呢?”
凶手自作聪明主动报警的事情屡见不鲜,警察早就见怪不怪了。
“我从警二十多年,见过很多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。有些人表面上看起来人畜无害,实际上却是一颗行走的定时炸弹。他们为了脱罪,往往会编出各种各样的故事来干扰警方的侦查方向。”狄志杰略作停顿,仔细观察苏荷的微表情,“凶手主动报警,通常是为了示威、炫耀,或者是想消除警方对她的怀疑。”
“我没编故事,一开始我也不敢相信,可事实如此容不得我不信啊!我报警是因为我想救人。”
“你们约好一起炸图书馆,最后关头你后悔了,对吗?”她及时醒悟本来可以成立犯罪中止的,可惜,危害结果还是产生了,狄志杰暗忖。
“我们?这事儿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。你相信我好不好?我真的进入循环了。”苏荷着急为自己辩解。
狄志杰好声好气地说:“那你讲讲,你是怎么循环的,想清楚再说。”
苏荷捂着脑袋,努力回想。
“我在图书馆学习,就听到砰一声,我感觉全身撕裂般的疼痛,渐渐地就失去意识了。”
第一次循环
“第一次醒来,我以为是个梦,继续学习。过一会儿又是砰的一声,我又经历了一遍撕心裂肺的痛。”
第二次循环
“再次醒来,我看了一眼时间,是10:10。这次我察觉到不对劲儿了,但我不敢确定。这种事儿太邪门儿了。我犹豫半天要不要走,结果……砰!又炸了。”
第三次循环
“等再醒过来,我发现我还在图书馆,时间还是10:10。这次我不再犹豫,收拾东西就跑了。出去后,我纠结了好久,还是决定报警,然后你们就把我抓到这儿来了。”
这个说法太过荒唐,狄志杰笃定眼前这个女生不是装疯就是真疯。刑法规定: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结果,经法定程序鉴定确认的,不负刑事责任。她是法学院的学生,很有可能利用这条法律规定脱罪。
少顷,狄志杰手指敲击桌面,歪头看着苏荷,那表情分明就是不信。“你不该学法律,想象力这么丰富去写小说多好啊!”
“我没有犯罪动机啊!好端端的,我炸我们学校图书馆做什么?”苏荷无奈地说,“先别怀疑我了,抓紧时间破案吧!知道凶手是谁,我好救人呐!”
目前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证明苏荷是凶手。狄志杰决定讲政策,突破口供。
“我知道你有顾虑,可你编出循环这样的故事,只会让我们怀疑你是共犯。如果你没有参与犯罪,就把实话说出来。”狄志杰停了一会儿,接着说道,“当然,如果你是共犯,现在坦白可以从轻处罚,避免特别严重后果发生,可以减轻处罚。你是法律专业的,这些你应该比我明白。”
听闻此言,苏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。
砰!
公安局爆炸。
第四次循环
6月1日,上午10:10,望江市长湖区长湖大学图书馆。
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桌子上,温暖惬意。苏荷睁开眼睛,电脑上显示10:10am。公安局炸了,她想,怎么走到哪儿都难逃一炸?
离开图书馆后,苏荷开始犹豫要不要报警。警察是不会相信循环的,再报警要有一个新说法才行。这时,一通电话打断了她的思路,是一个陌生的号码。
“喂?”
“你是苏荷吗?”
“是我。”苏荷听出对方是刚才审问自己的警察。
“你有没有说过什么……循环?”狄志杰有些犹豫,他怕刚才经历的只是个梦。
“你……你记得?你也进入循环了?”
得到肯定的回答后,狄志杰的脸立刻沉了下来,喊道:“长湖大学图书馆有炸弹。”
路昭南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手一抖,咖啡溅一脸。“我去联系排爆特警。”
“来不及了,炸弹10:30爆炸。你去联系学校,让他们抓紧时间疏散学生。”说完,狄志杰看向安毅,“局里也有炸弹。”
安毅直冒冷汗。当了这么多年警察,还是第一次碰到敢炸公安局的犯罪分子,他心里想。
望江市长湖区长湖大学图书馆。
校园广播:“我校图书馆今日闭馆,在图书馆的同学请抓紧时间离开。我校图书馆今日闭馆,在图书馆的同学请……”
砰!
10:27, 炸弹提前爆炸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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