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34章 别怕,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
第534章 别怕,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
“……记得我要找的毒蛛吗?”
“嗯。”
傅蓦擎当然记得,毒蛛是找到了,但宋老的养女香橼,至今还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。
史霄抬眸,“我和师傅研究过了,准备用它试试。”
傅蓦擎敛着眸光,半晌没说话,听着外面沈易欢的笑声,拳头捏得越发紧了。
“不论易欢体内的毒素如何变异,在这只蛛王面前都只有俯首称臣的份。只不过,它的毒太过霸道,我怕她撑不住。”史霄默默说着,声音极低。
一片沉寂过后傅蓦擎才开口,“所以,她不是被体内的毒折磨死,就是被毒蛛毒死。”
史霄想跟他说不要太悲观,毕竟还有成功的概率。
但一想到那仅仅两成的希望,他还是选择了闭口。
“一定要现在解毒吗?”
史霄道:“等她体内的毒发作,一切就都来不及急了。”
又是一室的沉默。
“好。”
傅蓦擎终于说出这个字时,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。
史霄深深看他,“我现在就去准备,两个小时后开始。在这期间……”他想说让他们抓紧这点宝贵的时间,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下。
他没办法宣判这样的生离死别。
傅蓦擎的面色没什么变化,早就接受了这个结果一样,此刻抬眸将视线调向玻璃窗外,沈易欢还蹲在院子里剥玉米喂鸡呢,宋老今天出奇地耐心,就坐在她身边陪她聊天。
史霄推门出来,宋老抬头看他一眼,表情也随即严肃起来。
宋老轻咳一声,站了起来,“那什么欢丫头啊,肚子要是饿了,厨房里有鸡汤。”
沈易欢一听就乐了,“不是吧?您老真给我炖了?”
“是啊是啊!这都是看在你的面上!”
“您放心,我一定会好好享用的,让它们死得其所!”
直到宋老回身进了旁边的简易诊间,沈易欢脸上的笑容才一点点落幕。她低着头,手里握着剥了一半的玉米,身体突然止不住地开始发抖。
这是她第一次面对死亡,没想到竟是这样恐惧!
她甚至能听到生命在倒计时的闹钟声,嘀嗒嘀嗒……
在图南湾时,她几次与死神擦肩,当时的情况真的比这凶险百倍,却没一次来得比现在还要恐惧。
她扔掉手里的东西,抱住双腿,脸颊埋进膝盖间,置身冰窟般,全身都冷冰冰的,还在微微打颤发抖。
旁边好像有人坐下,接着,她就被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,鼻息间充盈的是熟悉的清冽味道。
知道是他来了,她紧紧依偎在他怀里,双手搂住他的腰,越收越紧。
他什么也没说,同样将她抱得很紧。“咕咕咕”,几只大公鸡溜达过来,直接啄地上的半截玉米。
沈易欢努力想要逼退眼里的东西,可越是努力,那里就越是模糊,顷刻间便被水雾侵占。
“阿擎……”
“嗯?”他低声应着。
“待会……会不会很疼?我不想太痛苦……虽然不知道他想怎么做,但你可不可以跟史霄说,让我……让我别那么难受?”
他垂下眼眸抿紧唇,片刻才出声,用哄着她的口吻说:“好,我会告诉他的。”
“嗯。”
她又猛地想起什么,抓紧他的衣襟,“还有我外婆……”
他安抚地低下头吻了下她的额头,“你外婆跟舅舅一家,会有人妥善安排好他们,至少,会让他们这一辈子都衣食无忧。”“那就好,那就好。”
“哦!还有希月,她跟她那个二表叔,我觉得可能有戏。你也知道,左家一向只当她是筹码,对她并不在意……闵若汲这个人瞧着还不错,但为人太精明了,希月在他面前就跟只蠢萌的小白兔任他搓圆捏扁,所以,你要多替她把把关,咱们可是她的娘家人啊,得给她撑腰,别让她被那只大灰狼给欺负了!”
她喋喋不休说了很多,可全都是别人的事。
就连无名跟小九还有桃子她都一一叮嘱过。
“我攒了些钱,虽然不多,可也是我辛苦赚来的。你把这些钱,都拿给魂儿哥,让他自己开间公司。你就说,算我入股的,我还要当大股东,他就是给我打工赚钱的……一定要按我说的做,否则,他不会要。”
沈易欢已经平静了不少,这么一圈说下来,她发现死亡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。傅蓦擎一直就这样坐在旁边,将她圈在怀里,他敛着眸眼,看不清神情。
“还有……如果,你以后遇到真心对你的,你可以……”
“可以怎样?忘了你?”
他的语气,夹杂着自怨自艾的轻嘲,“那你教我,我怎么做才能忘掉你?”
沈易欢身子微滞,昂起头看他,视线所及是他的下颌,不知何时那里已经冒出了青色胡茬。
她就这么怔怔地看着他,他做了个深呼吸,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。
她可以在此刻悲伤,可以尽情畏惧、胆怯、退缩……但他不能。
至少,现在不能。
沈易欢心疼地握住他的手,低着头,轻声道:“阿擎,如果我真的……真的没办法好起来,你就当我只是出了趟远门,不要难过。人生就这么短短几十年,只要我们用力活过那就不亏。”
他没说话,喉结上下滑动。
“我其实就是中途下车而已,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,而且我们迟早都会在道路尽头碰面的。到那时,你再慢慢告诉我,你之后都看过了哪些风景,碰到了哪些有趣的人,又做了哪些事。我们有大把的时间说故事,不至于太无聊。”
她小心翼翼地看他,语气都是向往,“这样想来,好像也不错呢!”
傅蓦擎抿紧唇,颊边的咬肌绷紧,突然捏住她的下巴,吻上她的唇——
沈易欢闭上眼睛,感受到他覆过来的唇,冰冷而又颤抖。
她回抱住他,双手搂住他的脖子,他吻得用力,她则在满心回应。
许久,她靠在他怀里,不想他看到她眼角苦涩的痕迹。两人坐在这,一同看了夕阳,一同迎来夜色。
夜里很凉,她开始止不住地发抖。
他脱了外套包在她身上,温柔地看她,摸了摸她的头,朝她笑笑:“别怕,我在。”
沈易欢咬得唇色发白,慢慢点下头。
这时,史霄出来了。
“都准备好了……”他避开了视线,声音极低,“你们进来吧。”
说来也奇怪,原本还颤抖的身体,此刻突然恢复了平静,心脏好像提前进入空滞状态,头脑是从未有过的清晰。
都说人之将死时,脑海里走马观花般浮现的一帧帧画面,复刻了你整个人生。最后定格的,一定是你最重要的人或事。
就像此刻,她脑海里的人,开始与眼前的男人重叠。傅蓦擎也在望着她,眼圈红着,红得深刻,红得令人心碎。
她不忍心再看,扭头就要走,手突然被紧紧拉住,抓得那样用力。
沈易欢再也忍不住,眼泪来得汹涌急促,可她不敢回头看他,她怕自己会退缩,连这唯一的机会都抓不住。
身后的男人捏紧她的手腕,许久之后才用着平稳坚定的口吻,笑着对她说:“别怕,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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