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丫头
回家后将水倒进缸里,我小心翼翼的将水桶倒置口朝下放置,爸爸说这样是为了防止桶里有残留的水,会造成铁水桶生锈,所以说爸爸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“生活里处处透露着智慧”,我也一直信奉这句话。
刚把扁担立好,妈妈从上房就出来,“回来了,饿不饿?挑水饿了吧?满脸的汗,快去洗把脸,让你水不要挑那么满,每次都不听,你还是个孩子,长身体的时候,不能累着了,快去洗把脸再去吃两个包子去,”妈妈宠溺的对着我说道。
“哎,好的妈”,我回应着。
“这孩子就是不听话,个子高没啥力气,每次恨不得把泉里的水都挑回家”,妈妈边进房间边对坐在台子上纳凉的爸爸说到。
“没事,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,家里的农活都是我的了,让锻炼锻炼,个子高了,身体也要锻炼好。”爸爸抽着烟回应着妈妈。
我听着爸爸妈妈的聊天进了我自己的偏房里倒水洗了脸,又去厨房里蘸着大蒜料汁,一口气吃了三个包子。
吃完后关上厨房门直接进了我自己住的偏房。
进房后直接躺炕上,北方的农村都是炕,火炕在冬天的时候填晒干的牛粪和煤炭其他燃烧物,一个晚上都会很热,在北方要是没有火炕,整个冬天都没法过。夏天不冷的时候,稍微生把火,祛祛火炕的湿气就可以睡了,夏天如果生大火,肯定热的没办法入睡。火炕是两面靠屋子的墙其余两面使用土坯或者砖头扎起来的墙,墙体一般八十到九十公分高,靠墙的一面会留个门,俗称“炕眼门”,专门用来填充燃烧物的;在另一面墙的墙体里会留通烟道,俗称:烟筒眼。炕面一般使用泥巴做十五公分厚度,火燃烧起来不会烧毛毡,炕面上必须放席子和毛毡,用来阻热。北方人基本上都离不开火炕,特别是老年人,躺在炕上感觉睡觉才会踏实。
感受着微热的火炕,烘烤着有点湿的短袖,双脚耷拉在炕岩边上,看着窗外昏暗下来的天空,想着李灵问我考的成绩习惯性的发起呆了。
李灵家里排行老三,上面两个姐姐,下面三个妹妹,一个弟弟,他爸爸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的上门女婿,北方人叫“倒插门“,所以他是陈家村唯一的李姓女孩,不过他爸爸妈妈努力生下来的弟弟还是姓陈,这是为陈家延续香火。
2002年的年代,农村里谁家如果没有儿子那肯定会被同村人看不起,甚至街坊邻居吵架了后会被骂:生不出儿子的玩意,嘚瑟啥呢;或者你家都绝后了,你还嚣张个啥。这种事情家常便饭。所以,生儿子好像也成了所有农村人努力的目标。你家里可以穷,可以吃不饱穿不暖,但是必须要有儿子。就算家里在穷,如果有两个以上的儿子,那就是别人羡慕的对象,出去说话都会比被人声音大。
因为李灵家里排行老三,我们一起长大的小伙伴都习惯性的叫她老三,她爸妈则叫她三丫头。
我和李灵是从小学一年级就在一个班,二年级因为我俩生高相仿就被老师排在一个桌子上,成了同桌。小学三年级开始,我当班长,她因为学习好,就当班里的学xiwei员,一直到小学毕业。
上了初中我们以为怎么都分不到一个班里,因为我俩学习成绩差不多,初中分班是按照名次分班,比如全片区一共400学生上初中,初一分8个班级,那片区第一名就是一班,第二名二班,一直到第8名就是8班,第9名又是一班,以此类推。
还记得第一次去中学报名的那天早上,李灵早早的在村口等我一起去学校,貌似小学里的同桌关系已经将我们牢牢的捆绑在一起了,不管做什么都要等对方一起来。
上初一报名的早上,我穿着妈妈做的新衣服,兜里揣着爸爸给的50块钱报名费,兴高采烈的朝村口走去,大老远就看到李灵在村口背着书包等着了,我们一起一边讨论会分到几班,一边朝7里外的镇上走去,还记得李灵说的那句:不管我们谁分到几班,上学放学了必须一起上学回家。我高兴的答应了,为了怕我食言,她还专门要我跟她拉钩“拉钩上吊,一百年不许变"。好像拉完钩就能实现我们彼此的愿望一样。
报名的时候人很多,也很挤,我们在外面的分班海报上找了半天才发现,万两个竟然被分到同一个班级,初一三班。我在一堆同龄人中的个子算很高的了,接近一米八的大高个,报名的时候显得有点另类,因为这么高个子的一般都是初三以上的学生才有的身高。
我挤进学生堆里,给我和李灵报了名,拿上报名收据以后,带着李灵找到了三班,确认了班级位置后,我们一起去了镇上的公社小卖部,挑选好个各自喜欢的钢笔以后我付了6块钱,一支钢笔3块钱。
“又花你的钱了,我报名完了还剩下2块钱了,我爸给了我30块钱,还是他找龙龙他爸借的,我先还你两块钱吧,等我回家了找我爸再要一块钱我就立马还你",李灵低着头伸过来被攥的皱巴巴的两块钱对我说到。
“不用了,这是我送给你的,我爸给了我50块钱,咾,我这还剩十几块钱,我爸说了,剩下的钱让我自己留着买学习用品,你挑的2块钱的钢笔不好,我姐就是用那支钢笔,不怎么下水,就用这支,我们都用这支"。我站在供销社商店门口对李灵说道。
“叔叔会说你的",李灵低着头,拿钱的手一直扣着衣角局促的说到。
“不会的,你放心,我爸不会问花哪里了,这是我来的时候我爸告诉我的,剩下的别乱花,买学习用品,那就安心的用",我宽慰着李灵说道。
“那好吧,等我以后有钱了我就还你,还给你买好吃的",听我说完后,李灵露着虎牙笑着对我说。
“嗯哼,走吧,我们回家,明天早上7点到学校,我们6点就要出发了,现在没其他事了,早点回家,回去的路全是上坡,走的会很累的",我冲着李灵招手完后朝家的方向走去,李灵就跟在我身边。
“快看,哪家有雪糕,我还剩两块钱,给我们两个一人买袋汽水吧?汽水一毛钱一袋。"李灵看到镇子边上的商店门口的冰箱说到。
“走吧,我也口渴了,我给你买雪糕吃"。我朝着商店的方向边走边说。
“不行,我买",李灵紧跟着在我屁股后面说到。
“老板,两个大红鹰,两袋汽水,"我掏出一张两块钱面额的钱给到老板。
老板找完钱后,我两一手拿着雪糕,一手拿着汽水,边走边吃。
“我累了走不动了",李灵往小路边上被行人踩的很光滑的地面一坐,撅着嘴对我说到。
“还有一半路呢,这就走不动了,快起来,继续走,上了这个坡我们就休息",我伸手边拽李灵边说到。
“说好了啊,不许变卦"
“我啥时候骗过你"
“说的好像也是,坐一下下好像又有力气了,我们走吧"拉起来李灵我们继续上坡赶路。
回家的路在半山腰的地方,有半截比较平缓的路,那是已经到了我们村子的范围内的地方了,大人们管这地叫老虎嘴。
我们就在老虎嘴上坐着休息。
“陈斌,以后我就叫你哥,记得你说的话,一起上学一起回家,不准变卦",李灵气喘嘘嘘的说到。
“行,叫啥都行",我回应道。
“那不行,只能叫哥,我没哥,你以后就是我哥",李灵倔强的回复我。
“好吧,那我以后叫你三丫头,"我看着李灵笑着说道。
“为啥是三丫头,你不是一直叫我老三吗?被人都叫我老三"。李灵回应着我。
“别人是别人,我是我,我叫我的,不管别人"。我回答道。
“好吧,那说好了,私下里叫,班级里只能叫我名字",李灵对着我说。
"可以,三丫头",我第一次用这个称呼叫李灵道。
“怎么听着不习惯"
“听听就习惯了,走休息好了回家吧三丫头"
“嗯,好的哥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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