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五十一章 太子要下大棋
“傅老,”
石禄煞有介事, 一副负责慎重的办案态度,
“如此只是推论,似乎还缺乏些佐证。”
“说得对。”
傅玄又淡然一笑,
“诸位请看这里”
他指着毒针扎入的地方,
“针管里的毒液被推出后,针管就变成了极其细碎的琉璃,破裂了。”
三司赶紧过来,凑上脑袋仔细察看,就连宣武侯也离了座儿,认真观察了一番。
果然如傅玄所说,皮革上和地上,都掉落了很多针管的碎屑。尤其是粘在皮革上的部分,细细碎碎的,很难清理。
“老朽验过尸,狄孝良伤口及衣服前襟上,是没有丝毫琉璃碎屑的。仵作的记录上,也没有提到前襟上有异物。”
音宛心里暗暗敬服。
不愧是有名的“傅神断”啊!
这一点,就连毒针的使用者音宛本人都忽略掉了。
她一直以为真凶捡到了她无意中遗失的完整暗器,哪里想到,一个外人能洞察秋毫,抽丝剥茧,为她洗清冤屈。
“喔,下官明白了:”
左都御史此时忽有所悟,
“隽王妃以前使用过的针,针管儿已经毁掉了,只剩下针头,被别有用心的人捡到了。”
“那人以为在这针上淬毒,即可杀人。”
刑部尚书抢着来表现自己的智力,
“谁知发现以此法杀不死狄孝良,就又灌了毒药,致其死亡。”
“正如大人所说!”
左都御史重新把话头抢过来,
“为了陷害隽王妃,此人或者其帮手趁隽王值守不在府里,夜入王府,将隽王妃引到醉仙楼附近......”
“对!对!”
石禄一个劲儿点头,表示自己也有本事分析到这一点。
“那会是什么人,要设局陷害隽王妃呢?”
刑部尚书提出心中疑问。
这个问题,就很难理出头绪了。
天晟帝和宣武侯,都把疑惑的目光,投向了傅玄。
傅玄一摊手:
“都看我做什么?我也不知道。”
阳光洒在他脸上,让他麦色的肌肤透着一层微光。
他剖明心迹道:
“老朽归乡之后,位卑未敢忘忧国,依旧想像忠犬般守护天晟家产。
“然而,老朽亲眼看见,当今天子圣明,四海升平,百业兴盛,国富民安。老朽就懈怠了杞人忧天之心,从此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。
“如今重返京城,有‘到乡翻似烂柯人’之感,完全是一个被淘汰的局外人了,哪里还能知道京城里有哪些暗流呢?”
见众人都现出失望之色,傅玄又缓缓道:
“不过......正因为老朽是局外人,或许能据旁观之清,说一些不成熟的拙见,诸位莫要嘲笑老朽昏聩就是。”
“哪里哪里!我等洗耳恭听先生高见!”
众人都赶紧谦逊表态。
傅玄蹙眉敛容,分析道:
“此案的幕后真凶,明显是针对隽王妃或者隽王妃身后的隽王府的。
“诸位可以思考:如果隽王妃获罪,谁能从中得到好处?还有谁有能力派出能自如出入隽王府的高手?
“而且,这案件看似寻常,实际上却暗藏玄机:
“第一,隽王妃被引到凶案现场时,已是三更天,可奇怪的是:这个夜深人静之时,却恰好有两拨人做了隽王妃犯案的人证。
“事出反常必有妖。这绝不是巧合。因此老朽认为:可从这些人证身上入手,深入调查,必有收获。
“第二,此案死者狄孝良,看似只是被无辜卷入。可目击证人中,恰巧有一个是狄氏一族,狄家宣武侯也被此案惊动。这个有点蹊跷,值得推敲。
“由此老朽推测:真凶制造此凶案,目的是想让隽王府跟宣武侯结怨。”
“让本侯跟隽王府结怨?!”
宣武侯眼中流淌出讶色,“这又是为何?”
“老朽只是根据案情推测,更多详情,只能靠深入调查,方能找出答案了。”
傅玄向天晟帝和宣武侯打拱行礼,又向三司抱拳,拒绝了留京几日的邀请,起身回乡去了。
天晟帝忙命隽王代替他,送傅先生回去。
三司官员立刻按照傅玄提供的思路,传唤几个证人。
结果发现:更夫前天起夜时不小心滑倒,一头栽到石头上,已经死了。
鱼泡眼是受了邀请,到醉仙楼饮酒的。而当夜做东并指证音宛的顾沆,竟然也出了意外。
就在衙役传唤他之前不到一个时辰,他被一支飞镖插进咽喉,当时就断了气儿。
三司这时候已经开了窍,知道更夫和顾沆都是被幕后指使者灭口了。
他们立即向顾沆家人详细调查。
一查才知:原来这顾沆是姚相的外甥女婿,去世前曾多次到过姚府,与其长子尚季公主的夫婿来往甚密。
三司推测此事应该与姚府或者尚季公主有一定关联。
然而,因顾沆跟姚府是亲属关系,即便有来往,也不能确定他们有勾结。
如今人死线索断,此案只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破解得了的。
天晟帝吩咐三司务必查清楚,就和宣武侯一起离开大理寺,二人边走边聊:
“宣武侯放心,这桩案子朕记着呢,迟早得给你一个满意答复。”
其实,皇帝对此案的重视态度,已经让宣武侯很满意了。
他抱拳施礼,谢过了皇帝的隆恩。
隽王将傅玄送出京城,一路上,二人一直在谈论此案件。
傅玄告诉隽王:此事十有八九与太子、尚季公主有关。
太子想让他和宣武侯交恶,将宣武侯拉到自己的阵营里面,相当于将其镇守的京城以北十二州纳入麾下。
这十二州中的高陵、高岗两州,南邻天晟京城,北接天景崇州,是天景通往天晟京城的咽喉要塞。
傅玄推测:太子极有可能已经与天景勾结,准备下一盘大棋了。
隽王想起之前玉公子前几日送来的密信内容,心中暗暗赞叹傅玄惊人的判断力。
二人一起回王府,接傅老的孙女傅羽一起返乡。
傅羽已经跟音宛打得火热了,先是赖着不走,被傅老训斥,才眼巴巴地跟着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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