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零三章 跑了
沈碧空!不不不,他已经死了,骨头都该化成了泥。还有谁?谁能像沈碧空这样,通盘布局,让人不得不顺着他的意思去走,不给人留下一丝挣扎的余地。
付赤川和赵绘不知赵昊心中所想,只是见赵昊闭目沉思,突然间就开始颤抖,起先只是眼皮在颤动,随即整个张脸都跟着颤动起来,再然后就仿佛会传染一样,传遍了全身。
“陛下!陛下快醒醒!”
“陛下,您如何了?”
二臣震惊不明所以,急急上前,偏又不敢碰触,只能连声呼喊。
赵昊浑身又是一个剧震,然后突然间又安静下来,只缓缓抬起一只手,挥退二臣,有气无力道:“朕……无事,二卿不必惊慌。此事,就照付卿的意思去办吧,岑焉关在西冷殿,付卿领了腰牌,亲自去接他,将他暂时安置在司空府上,将养几日,把他养得白胖些再送上丰厚的程仪让他走人。李敏……放了,让他也去司空府上师徒团聚。”
说到这里,他语声顿了顿,才又道:“西楚使节团,驱逐出境,请婚书驳回,再放出风声,此事,西楚皇到底要给朕一个交待,否则,殊无诚意,朕何必以公主许之,让吉王他们回国。”
“臣遵命!”
“陛下……”
赵绘还想说什么,赵昊却又摆了摆手,道:“大司马不必多言,朕意已决,就这样办吧。”
赵绘只能不甘的一躬身,道:“臣请陛下恩准,派龙骠骑押送西楚使节团出境。”
赵国有龙虎骠骑两支精锐骑卫,其中虎骠骑参加了攻吴战,被吴皇开闸泄洪一招弄得损失惨重,如今龙骠骑一支独大,赵绘有此提议,摆明了是要让龙骠骑在秦楚边境展示一下骑卫军威,以震慑西楚。
“准!”赵昊一口应下。
“谢陛下,臣这就去安排。”赵绘稽手告退,转眼就走没了影。
付赤川心急着去接岑焉,当下也告退了。便在他刚刚迈出勤政殿时,便听到殿内传出一声巨响,像是什么东西被打翻了,脚下稍一迟疑,便又坚定的往前走。
夜长梦多,他还是趁着秦皇没有改变主意,先把岑焉接出来,等人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,他这颗吊着的心才能落地。
赵昊踹翻了龙案,他知道付赤川没有走远,但他已经控制不住,将硕大的龙案踹得几乎散了架,他才觉得心中那种因恐惧感而产生出的暴虐冲动渐渐减轻,呼哧哧的喘着粗气,好片刻,方喝道:“来人,宣宋成功。”
宋成功此人不可信任,但有一件事,他还能去办。
“去,刨开沈碧空的坟,把他的棺椁带到朕面前。”
宋成功来得快,去得也快,对赵昊吩咐下来的命令,一丝不苟的执行,从不多问一句为什么。这是他能成功上位的根本原因,但并不代表他是能让帝王放心信任的密卫头子。有些人,只是表面功夫做得好而已。
赵昊站在勤政殿前的石阶上,冷冷的目送宋成功离去。他不信这世上会有第二人能如沈碧空一样,令他如此恐惧,令他窒息欲死。李敏背后的那个人,是沈碧空,一定是他,只有他……那棺椁里,也许是空的,那个人还活着,正在某个地方,看着秦都的方向,冷笑着,慢慢的收紧掌心。
而赵昊,就是这掌心中的一只虫子,逃无可逃。
不,他不逃。
赵昊红了眼,就像一头被弓弦声吓到了的恶狼,既恐惧,又残忍。他不是逃无可逃的虫子,他的手里,还有三个活死人,不,四个,还有夏悯。
他了解沈碧空,这个人,有一个最大的弱点,就是重情。当年,他可以凭着这一点,生生毒杀沈碧空,如今,就能凭着这一点,让沈碧空投鼠忌器。人质在手,他怕什么!
“裘苍夜,朕知道你一向与夏悯不合。现在,朕交待你一件事情,给朕盯好了他,宫中禁卫任你调动,他若有丝毫异动,朕准你杀之后奏。”
“奴才遵旨。”
伺立在不远处的裘苍夜,垂下眼皮,掩住了眼中的喜色。他嫉恨夏悯已久,私下里没少有过针对夏悯的小动作,只是夏悯为人谨慎小心,心思深沉,再加上裘苍夜如果做得过分了,还会被赵昊警告,因此小动作虽多,但能伤筋动骨的大动作却从来不敢有。
如今有了赵昊这句话,就表示他想让夏悯怎么死就怎么死,找个借口还不容易么。
夏悯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被裘苍夜盯上了,原因很简单,裘苍夜做得太张扬,明晃晃的就派了一队禁卫,直接把夏悯囚在了屋里,放言只要夏悯靠近门边半步,他就以擅逃之罪将夏悯就地斩杀。然后又命人不准给夏悯送食送水,简直就是准备逼死夏悯。
夏悯在屋子里足足撑了三天,没渴着也没饿着,他经常在这屋里熬夜给赵昊处理情报,水食常备着,当成宵夜,如今天气又不热,水食放上三天都不变味。
到了第四天夜里,他就跑了。有大盗郭暖在侧,从禁卫的眼皮子底下偷走个人,太容易了,尤其是这个大盗还顶着个厨子的身份,只要在禁卫的食物里下点迷药,分分钟放倒。
等到这些昏迷不醒的禁卫被裘苍夜派来查看的小内侍发现时,已经是次日凌晨,这一日有大朝会,裘苍夜一早就服侍在赵昊身边,小内侍根本就找不到机会上报,而当他有机会上报时,赵昊已经顾不上夏悯这头了。
因为又出大事了。
首先,是西楚令尹韩察送了一封信来,信是公开的,没有直接送到秦国,而是就在西京的大街小巷张贴,就“刺秦”一事向秦皇致歉,并解释此事与西楚无关,是他怜惜李敏遭难,又念在他是同门之徒,所以将李敏收入令尹府,带在身边言传身教,并委以使节团录书之职,意在历练小辈后学,哪知李敏在路上意外得知岑焉被秦皇私囚,一时激愤,犯下刺秦之罪,此事虽是李敏个人所为,但他身边师长兼上官,却未能好生教导,实有不教之过,因此特地写了这封“罪己信”,公诸天下,向秦皇道歉,检讨己过。
这封信,还是赵汶庆找人抄录下来,通过千鳞卫的密渠,用最快的速度送到秦都来的。只是因千鳞卫在西楚损失不小,密渠的效率也就不如往日,所以比预计的迟了三日才送到秦都。
赵昊看了这封信,脸都气歪了。此信一出,坐实了“刺秦”是李敏个人所为,他被人当殿刺杀都是自找的,西楚跟这件事没个屁的干系,所以他派了龙骠骑押送西楚使节团出境,不但显得心胸气度不足,若两国交好的局面败坏了,也全是他赵昊的责任,和西楚无关,西楚就是朵楚楚可怜的小白花,被人一冤再冤无处喊冤。
这也就罢了,韩察还很是摆了一番长辈的谱儿,这封信明着是道歉,暗里是在给西楚招揽人才,李敏到了西楚,都能得到韩察的培养重用,而且还是亲自带在身边言传身教,这待遇,岂有不让人眼红心动的道理。从秦国跑了的那些士人,估摸着得有一半儿立刻就往西楚跑,剩下的一半儿,大概是想再观察一下形势,再决定跑不跑。赵昊要是不想秦国的士人全都跑光,就得和群臣商议着,用什么法子能把人留下来,各种吸引人才的策令是想了一条又一条,都得拿出来商讨才能颁布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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